日子又過了三天。
這三天裏,莫拾的燒餅生意又漸漸冷清了下來。雖然不像之前那樣大半天才能賣完,卻也沒有了前兩天秒沒的盛況。
流桐鎮畢竟是個小地方,老少娘子手裏的閑錢都十分有限,哪裏能天天地為了跟美男搭話就來撒錢呢?
不過莫拾跟許陌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他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幹。
等解決了張大虎,賺錢的事都好說。
第四天,流桐鎮的街上多了好些清掃街道的人,一條淩亂破敗的街道硬生生被折騰出了幾分齊整的模樣。
有兩個縣城裏來的衙役一路敲著銅鑼,後麵跟著幾個張家的家丁,不歇氣地扯著嗓子。
“大家聽好了,該下地下地,該開工開工,但是不準吵架!不準打架!”
“家裏養的雞呀鴨呀鵝呀,還有牛啊狗啊,都不準上街上來!一旦看到了全部捉走!”
“官老爺明天就來,你們都打點起精神來,讓官老爺看看我們流桐鎮的風範!多笑,多笑啊!”
……
第五天,雞才叫過第一遍,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此起彼伏的犬吠聲中,有人推門查看,發現街上每隔幾步便站了一個衙役,腰間挎著大刀,瞪著眼睛四下張望。
等天亮了,街上巡查的兵士也明顯增多了。
莫拾的灶屋裏,李二娘縮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抖得很明顯。
莫拾矮身蹲在她麵前,雙眼逼視著她的眼睛,聲音輕緩卻十分有力,“二娘,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隻要你說你不想去,願意回到張家繼續過日子也好,想要回娘家也好,都依你。”
“隻要你說不去,我絕不勉強你。”
“但是,如果你想爭一爭,就直起腰來,不要抖!我們會盡全力幫你!”
“怎麼選,你自己決定。”
李二娘忙道:“我當然是要去的!我隻是害怕!十娘,我從來沒見過監察禦史,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害怕!”
莫拾安慰道:“聽說這回來的裴禦史是個最鐵麵無私的人,之前在別的州辦了好幾件案子,人人稱道。你不用害怕,你要告的都是真的,裴禦史一定會查明真相,懲治惡徒,到時候你就自由了。隻不過以妻告夫,你一頓苦頭是少不了的。”
李二娘重又安定下來,眼神堅定,“我不怕!不就是打板子嗎,我不怕的!二十板子,比起沒日沒夜的毒打折磨,算什麼呢?”
李二娘急於給自己的人生找一個出口,完全想不到去問莫拾為什麼會知道裴禦史。
莫拾自然也不會告訴她。
整個流桐鎮上的人都在翹首以盼,想要近距離瞧一瞧傳說中的大官。
一直等到太陽西斜,才終於見到了一隊八名衙役,在流桐鎮的正街上跑馬而過,敲著銅鑼讓行人閃避。
又過了約莫有半個時辰,才遠遠等來了一輛珠光寶氣的馬車,馬車周圍前呼後擁,又有衙役環衛,等了一整天的民眾,連大官的頭發絲兒都沒見著。
連張大虎的親爹張宣威,流桐鎮的裏正見了也要點頭哈腰的頭一號人物,也隻能遠遠地圍在外層。
莫拾站在門邊,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這樣赫赫揚揚的做派,說是個鐵麵無私的好官,著實難以讓人信服啊……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坐在門後背光處的許陌道:“凡事不能看表麵,這裴禦史,是個實打實的老實人。”
莫拾的眼角抽了抽,眼前這個狐狸一樣的男人也說他自己是個老實人來著……
不過,若真是許陌一般的“老實”,他能為民做主的可能性倒是更高了一些。
“裴禦史,小婦人冤枉啊!”
莫拾正暗戳戳地評估著這個傳說中的裴禦史,忽然身邊人影一閃,一眨眼的功夫,李二娘已經跪在了街中間,嘶嚎著喊上了冤。
莫拾有點懵。
下一秒,便見有衙役叉著李二娘往外丟。
緊接著,人群中幾個張家的家丁圍了上來,要把李二娘拖走。
莫拾下意識地回頭,卻發現坐在屋裏的許陌突然不見了。
這祖宗又要鬧什麼幺蛾子?這事情的發展跟想象的也太不一樣了!一個兩個的都不按照事先的劇本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