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將一四角雕花紅木椅搬至繡架前,扯裙角慢坐下。
抬眸望右,從木方盤中拿出一枚繡花針,拿金線係在銀針線口內。起針,落針,針線隨著腕部的用力、變換而起舞著。
堂妹輕悠悠的走進了房內,還沒等我開口叫她道,她卻嚇了我一跳,沒有征兆的雙手趴在了我的肩膀上。調皮對我道
“哈,堂姐,在做什麼呢”
我仍憑她怎麼調皮,沒去管她,自然也未停下手中的針線活。聞她言,柔聲答曰
“你猜啊”
她聽我逗趣她,不高興的搖了搖我的肩膀,我隻好伸出左手拍拍她的手,繼言道
“繡喜服上的圖紋”
她聽了,麵部稍有些吃驚,放下搭在我肩上的手,走到我麵前,細摸繡板上的正紅色錦布,問道
“這圖案是什麼?是牡丹麼?還有,堂姐繡著喜服作甚,莫不是,對哪位公子記了印象,思嫁了?!”
我由始至終的雙指緊捏銀繡針,仔細繡著喜服圖紋,生怕哪一分神時,毀了哪一處細節。耳細聽她言,抬眸答道
“這圖紋是離草,離草顧可為男女定情之物。也可表惜別之情。離草雖隻為花相,沒有牡丹一支獨放,花王之稱尊貴。但牡丹的花麵暗淡無光,離草的花麵卻是光彩照人,萬朵叢中,也能使得人注意。”
放下手中針線,慢慢起身,倚窗前,望天落小雨。搖搖頭繼續道
“思嫁?我從小未曾多出府,更別說見那些公子了,隻覺得父母親何時給我訂了親事,倒也便嫁了”
她未移動腳步到我麵前,隻是還直了腰板,稚氣的問道
“堂姐真是把這年華都落在這詩書文墨技藝中。堂姐可曾想過進宮?當個帝妃。”
隻覺風逆了向,小雨朝屋內飄散進來,我伸手關窗,嘴角微勾,淡淡一笑,道
“一入宮門深似海。也罷,選上了就選上了,選不上了,也就嫁於他人,草草了了一生罷了”
步至鏡前,輕理青絲,扶好白玉簪。轉身對她道
“待會兒雨停了,我去街上逛逛,同去麼?”
她轉眼坐在八仙桌前,玉手挑起青瓷茶壺,茶壺上的花紋自如流暢的從壺底蜿蜒伸展到壺蓋處,瓷表麵的釉上的每一處都一樣厚度,均勻,光澤也就更不用談了。水從瓷壺口順暢流瀉下灌入杯中。她一手握起茶杯,一手揉揉眼睛,對我懶散道
“不了,困得慌”
輕步踏出府中,走上街道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走到了皇城的一角。眺眼望去,那金磚鋪成的皇城一角亦是顯眼。在人眼裏,那是一座牢獄,永生的牢獄。
分神之際,隻覺有人擠開我。轉頭,是幾位侍衛。
“來來,來。讓開”
隨後隻見黃底朱字的皇榜被貼了上去。我疑惑的走上前,隻聽前方有人讀到
“先帝駕崩,新帝登基。特免一年稅收,大赦天下。”
腦海中竟想起了堂妹說的話,搖搖頭,淡淡一笑。心隻想
“隨意吧,隨便吧”
我慢慢的走回家。到家時已是夜晚,隻見府中正廳的燭火久久沒有熄滅。
我便緩緩走過去,隻見廳內隻有爹娘兩人,爹眉頭緊鎖
“哎,哎,哎”連聲歎氣
娘坐在椅上,用帕拭淚,廳內緊張的氣氛也讓我的心懸了
我蹙眉急忙問道“出了何事,為何這樣?”
娘突然開口“今日,朝廷裏派了人,傳,傳話說,哎”娘不願繼續說下去,爹便接上說
“要所有朝中官員的女兒,去選秀。”
雖爹把選秀二字說的極為輕,但這兩字還是深深地刺進了我的耳朵裏。
我問道“選秀,莫非是進宮!”
娘歎口氣便回了房,爹隻是低眸道
“兩日後,宮中的姑姑自會接你去宮中。”
爹也跨開了步子走向房間。
我心中也未多了什麼想法。命就是這樣何必去煩惱,能改變什麼?隻是靜靜的在繡架繡著圖紋。
娘走進了屋子裏幫我理好衣物,卻又轉身,言語中微帶著啜泣道
“真是的,那麼大了,衣物還要我來給你理……上麵的是秀女宮服,不要忘了,早點睡吧”
娘說完在那輕輕拭去淚痕,隨後也未繼續言語,隻是靜靜的跨出了屋子。
我繡完喜服已是第二天清晨,仔細疊好喜服,放在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