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如潮濕的海潮一浪一浪的拍回身體,甚至還是潮濕的,不真切感越來越深。
一歪頭看到病床尾部,有一個人正趴在那裏熟睡著,隻看得見一半被陰影籠罩的側臉。
他們很少這樣安平的和平共處一室,貪婪的用目光描繪他側臉的輪廓。
葉思瑉緩了緩呼吸,坐起來,去拔手背上的針頭,卻因為她一個輕微的動作,吵醒了本在酣睡的陸景湛。
猝不及防的與他四目相對,葉思瑉的手臂僵在空氣裏。
陸景湛眨了兩次眼,猛的從椅子上彈起來,臉上恢複了往日的冷漠疏離。
葉思瑉張張嘴想問問她父親的狀況,可是幹涸的喉嚨,隻能發出嘶啞的嗚咽。
陸景湛從桌子上拿了一杯水遞給她,葉思瑉一口氣喝了半杯才能說出完整的話,隻是嗓音說不出的喑啞。
“我......爸爸怎麼樣了?錢交上了嗎?”
陸景湛麵無表情,卻一直看著葉思瑉。
臉上突然罩上一層淡漠,眼神冷的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山。
葉思瑉看他不回答,直直的站在那裏,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腳一落地卻鑽心的疼,差點撲到在地上。
陸景湛眼疾手快的撈起她,將她重新扶回病床上。
“我爸爸他怎麼樣了?”
“錢交上了,你還是先看好自己吧,你爸爸看到他的寶貝女兒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要心疼死了。”
他語調間雖然帶著不耐嫌棄,葉思瑉想了想自己現在的樣子,確實不太適合去見父親,隻要把錢交上,他得到治療就好。
“那我爸爸他......”
陸景湛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他好好的。”
葉思瑉頓時繃緊的心弦放鬆了,手指在被子下攥緊床單,垂下眼眸。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借你的那些錢,我會想辦法盡快還給你的,等我出院就跟你辦理離婚手續。”
如果當時陸景湛沒有剛好過去的話,葉思瑉不知道林清歌會怎麼做?
大概會眼睜睜看著她死掉,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吧,畢竟她恨自己那麼深,甚至比眼前的男人還要恨她。
陸景湛沒想到,葉思瑉一醒來就提起離婚的事,她昏迷了兩天,自己就守了她兩天。
這個女人醒過來卻是開口就要提離婚。
那她在自己麵前上演的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你真的想離婚?”
葉思瑉聞言一怔,一直想離婚不正是陸景湛嗎?
當初結婚也是因為陸景湛沒有頂住壓力才會娶她,一直不情不願。
在婚禮上宣誓的時候,陸景湛湊到她耳邊明明切切的告訴她,他不會愛她。
就算結婚了他們的婚姻也沒有任何意義。
當時葉思瑉當場紅了眼眶,在外人看來卻以為是他陸景湛說了動人的情話,她喜極而泣。
而這兩年的婚姻生活,陸景湛按他說的那樣執行,他們兩年的婚姻回想起來的話隻是無盡的蒼涼。
對蒼涼!
如荒野茫茫的風,什麼也沒留下。
葉思瑉正在想怎麼回答,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病房裏的兩個人。
林清歌一進來,就敏銳的發現葉思瑉醒來了,立刻換上一臉擔憂的表情。
“葉思瑉。”
快步走到病床前,垂著頭,聲音瞬間挾帶著濃重的哭腔。
“你終於醒過來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天的事很抱歉,我不該一時情急把你找過去,還打了你......”
再抬起頭的時候,眼裏已經蓄滿淚水。
“但是你也不該看到景湛哥過來了,就從窗戶上跳下去啊,如果一樓的雨棚沒有緩衝一下,你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就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啊!要是你出了意外,我該怎麼跟景湛哥交代。”
葉思瑉聽了她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她怎麼可能如此混淆黑白!
快氣瘋了,一個如此惡毒的女人竟然還在她麵前扮演一個受害者的樣子!
“林清歌,你敢不敢把那天的真相告訴陸景湛,我為什麼會從窗戶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