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午歲,留長沙,登祝融,因得其祠神之曲,曰黃帝鹽、蘇合香。”容華輕吐唇音,恍若天外之音。她驀地騰空而起,白紗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長袖飄舞,身上的環佩鈴鐺作響,低吟淺唱間將眾人的心神撩撥了去。
眼角處葉寧瀟看到陸金所想要揮手打斷,趙辰意連忙將他製止。這出戲並沒有安排她吟唱,葉寧瀟為了把握節奏,私自做主將南宋薑白石填的唱詞念了出來。音調古樸,跟現在的流行樂大有不同。
“況紈扇漸疏,羅衣初索,流光過隙。”容華的身上閃著淡淡的微光,那是陽光照入衣裙上反射的珠光,廣寒宮一樣寂寥的仙庭上,仙人在一片淒清中輕盈旋轉,如同回風飄雪。放在身側的雙手像柳絲般嬌弱無力,白色的裙裾隨著她的動作升騰到空中,仿佛白雲升起。在場的人一時驚呆了,似乎忘記現在是在拍戲。就連陸金所也停止了跟趙辰意的講話,兩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舞蹈的女子,陸金所眼中有激賞之色。
“咳咳,咳咳咳。”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在此時將眾人從深渺的仙庭上拉了回來,藺妃用手帕遮住嘴咳嗽,她的臉脹成了粉色,眼淚不住地在她眼眶裏打轉。這不是劇本裏的內容,大家都知道,這場戲被打斷了。
趙辰意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指著安露罵道,“怎麼回事!?好不容易醞釀出情緒,你叫什麼叫?”
安露惶恐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場上的所有演員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低著頭,安露臉上火辣辣的,“趙總,我身上過敏了!”
安露憤憤地盯著茶水,之前一直好好的,自從喝了這杯水以後身上奇癢無比,喉嚨裏也像是有火在燒,她知道這是過敏了。
有人在陷害她!安露氣急之下恢複了一絲平靜,她看了眼場中的葉寧瀟,難道她知道上次的木棍是她讓換的?葉寧瀟卻坦然與她的目光對視,安露否決了這個想法,倒不是因為葉寧瀟的反應,而是葉寧瀟不可能知道她過敏的事情。
腦中閃過一道亮光,安露在人群中看到了吳光,肯定是他!她無意間向他透露過她對花粉過敏,勾搭上陸金所後,最近吳光來找她她也愛理不理,吳光一定是在恣意報複!
淚水瞬間從安露的臉上淌了下來,她的周圍已經圍了好些人。葉寧瀟站在離安露好幾米遠的地方,既沒有抱怨也沒有看熱鬧的意思,反倒跟其他不熟的演員閑聊了起來,隻是餘光不斷地朝著安露的方向掃去。
趙辰意轉身對著陸金所,“這就是你推薦的另一個新人?她跟葉寧瀟簡直沒法比!”安露這樣明目張膽的破壞拍戲進度,讓他十分的不爽。
安露上前拉著陸金所的一隻胳膊,不斷來回蹭著,用乞憐的語氣賣著乖,哭得是梨花帶雨,“陸導,趙總,我這是花粉過敏了。有人在水裏摻了花粉,都怪我,之前我跟道具組的吳光有些誤會,可是他也不該——”陸金所一個眼神飛過讓安露閉嘴,這件事與他也有些關係,他心中也猜測是吳光為了報複。
果然,趙辰意皺起了眉頭,“吳光是誰?上次道具組犯錯的那個?給我過來!”
大家有默契地讓開了條道,吳光被推到了台上。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安露,慌慌張張地解釋,“這件事跟我沒關係!我們的水都是從飲水機裏接的,怎麼會摻雜了花粉?為什麼別人就沒事?”
安露搖著頭,可憐的模樣讓葉寧瀟嘖嘖稱歎,“整個劇組隻有你知道我對花粉過敏,除了你還有誰?我都說了要跟你撇清關係,你怎麼還不死心?”
這番話讓吳光氣得牙齦直癢癢,他也不管兩個boss在身邊,他指著安露從牙縫裏低吼道,“敢陷害我,你忘了是誰把你帶到劇組的?”話音一落,吳光大步來到安露的身邊,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服,撕拉一聲,安露的戲服被拉開了一個口子。
趙辰意沒想到他第一次來到花落宮闈的劇組就撞見這樣的事。他重重地拍在案幾上,把陸金所嚇了一跳,“安露,從今天開始你的戲份暫停,好不了就別回來了!吳光,我以董事會的名義告訴你,你被開除了!”
葉寧瀟跟周圍的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笑得更加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