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死了,死得很平靜,甚至他的喪禮,都辦得很平靜,因為他已經不再是皇帝了,所以死了以後,隻需要按特定禮儀告慰“太廟”,並用牲口祭祀就行了。
其他按照皇族的一般禮儀進行。
自然,群臣們也是不需要衣白單衣,白幘不冠,隻需要全鄴城禁止娛樂活動三天即可。
靈堂跟前,高伯逸看到楊愔一人在裏麵扶著高洋的棺木暗暗垂淚,也是一陣陣的唏噓感慨。都說人走茶涼,這個靈堂,也太冷清了一點。
李家人,居然就隻有李祖勳過來意思了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朝臣們好像都忘記了世上有高洋這個人,連問的人都沒有,真讓人感到寒心。
“楊宰輔,請節哀。”
高伯逸輕輕拍了拍楊愔的肩膀說道。以前他是不會有這樣行為的,楊愔是宰輔,豈能讓你這樣拍來拍去的?
隻是現在高伯逸的身份也不同了,行為舉止,那也要配得上身份才是。
楊愔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歎了口氣。
“先帝……生不逢時,他並非如你見的那樣癲狂,或許以後你會明白的。”
若是問這北齊誰是最了解高洋的人,那個人非楊愔莫屬。事實上,高洋最信任的人,根本不是高伯逸,而是楊愔。
隻是楊愔乃是文臣,又是出自弘農楊氏,世家的痕跡太重,性格也有點軟弱,無法托付大事!所以高洋才選擇了高伯逸!
隻能說時也命也運也,有時候不是說你最被君主信任,就可以被托付大事的。
“馬上入秋了,你有何打算?晉陽那邊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一直在等先帝咽氣,如今,他們終於等到了,你覺得呢?”
楊愔麵色肅然問道,那胖乎乎的身軀,看上去也不顯得可笑了。
“晉陽缺糧,必然會一鼓作氣的南下鄴城,不然他們就會餓死。但是隻要我們能守住滏水陘,那麼晉陽大軍必然不戰自潰!”
就在這掛滿白布的靈堂前,高伯逸斬釘截鐵的說道:“有我一口氣,定然不讓晉陽大軍入鄴城!”
聽到這話,楊愔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憂心忡忡的問道:“光有力氣是沒用的,打仗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說說大話,很容易,卻沒辦法抵擋敵人。
你若是擋不住,哪怕鄴城再富庶,糧倉裏堆滿了糧草,那也沒有用啊,都是送給段韶做嫁衣的!”
楊愔恨不得給高伯逸幾個大耳光。為什麼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呢?就是因為年輕人做事缺少經驗,也少了幾分耐心,難免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晉陽鮮卑當年隨著高歡征戰天下,是打老了仗的軍隊,經驗極為豐富!
更何況,他們餓極了,會拚盡全力去搏一把,你拿什麼去抵抗?
用嘴麼?
“楊宰輔不必擔心,我的三張牌,有一張已經用了,效果不錯,還有兩張,值得期待,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看到楊愔的態度,高伯逸大喜過望,對方剛才那番話,至少說明了一點:北方世家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還是看好自己的,並沒有兩麵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