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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因為獨孤信歸附的事情,鄴城中樞變成一團亂麻,各種謠言不期而至,弄得人心惶惶。
其實也不怪那些勳貴們膽小,而是侯景的教訓太過於深刻,再加上晉陽六鎮鮮卑對鄴城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南下。
如此多事之秋,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是十分敏感的,更別說獨孤信麾下還有數萬大軍!這股強大的力量,足以掀起驚濤駭浪,你說他們怎麼可能不怕呢?
不過鄴城的局麵雖然詭譎難明,更多的卻是心理上的,而非現實需求上的。
至於晉陽的情況,就不那麼令人樂觀了。
晉陽城的尚書令府衙內,唐邕麵色陰沉看著從草原返回的信使,有種被老天爺玩死的無力感!
阿史那庫頭部,本來已經答應借糧給晉陽,結果糧草尚未交割的時候,周軍騎兵來了!那些人什麼都不問,見到什麼燒什麼,結果把突厥部落囤積的糧食(當初從晉陽這裏進口的)給燒掉了!
這些部族都遭遇到了毀滅性打擊,其實對晉陽六鎮來說,本來是一件好事。
因為晉陽以北的防線,其實早在北魏孝文帝遷都以後,就已經逐漸被毀滅拋棄。高洋登基之初,出擊草原,那也是戰略性進攻,在這一帶並未修築什麼防禦工事。
因此這些年來,實際上晉陽以北的馬邑,是作為緩衝地帶來抵禦突厥的。這跟當年漢武帝尚未壓製匈奴以前,是一樣的狀態。
阿史那庫頭部遭遇毀滅性打擊,客觀上減輕了六鎮鮮卑的壓力,實際上是在幫唐邕的忙!
然而,正如每一件事都有正反兩麵的效果,唐邕不是不希望周軍教訓突厥人,而是對方教訓得很不是時候!
他喵的,為什麼不等糧食交割完了以後,你再動手呢?到時候我給你鼓掌啊!
一想到因為這件意外事件,用來救命的糧草沒有了,他就感覺焦頭爛額。現在晉陽鮮卑勳貴家都開始開倉了,即使這樣,也堅持不了多久。
因為這些勳貴們,本身也是把糧食出口到了突厥,換取那邊的皮貨和奶製品,並沒有多少存貨。而當蝗災發生之後,糧食已經買不到了。
他們這個時候才發現,如果缺糧,不是你缺那一點,你就差那一點。而是外麵的價碼會無限的高,直到沒有糧食的人餓死為止。
如果高伯逸知道晉陽的情況,一定會大為感慨,這跟後世的糧食危機別無二致。比如說一個國家糧食自給率不足,要是拚命進口了以後,還有10%的缺口,那就十分危險了。
你以為用各種代價,把這10%的缺口補上就行了麼?嗬嗬,出口糧食的國家,也沒有餘糧啊!到時候你拿什麼都買不到糧食,從前一百塊的糧食,價格可以上升一百倍!
甚至你有錢都買不到糧食,一句“配額不足”,就把你打發了。
人心與社會的某種險惡,就在這裏。
如今唐邕就體會到了這種險惡。
正在這時,段韶走了進來,同樣的一臉疲憊。
他將頭盔摘下來放到桌案上,長歎一聲道:“今日有軍戶嘩變,再這麼下去,遲早要撐不住啊,要怎麼弄到糧食?”
晉陽的弱點,就在於它存在於東魏北齊的體係好幾十年,其他功能已經退化,軍事功能卻無限發展,以至於根本無法自給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