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斛律金就懷疑段暢是段韶派來“摻沙子”的。而實際上,段暢是因為根本不是段韶的嫡係,被踢皮球踢到斛律金這裏的。
典型的爹不疼娘不愛。
楊約曾經是婁昭君身邊的第一紅人,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然而他很小就傷了命根,與太監沒有實質性分別。
後來還差點被婁昭君陪葬,在家裏也被籠罩在大哥楊素的光環之下。如果不是楊素對他還算不錯,這家夥簡直沒有活在人間的理由。
灰鼠更別說了,一個連真名都不敢示人的家夥,先給高洋當死間,後來又給高伯逸當馬仔,雖然武藝高超,卻隻是一枚棄子。
這四條鹹魚,居然陰差陽錯的聚到一起來了,不得不感慨命運的神奇。一路上才過了幾天,這幾人就像是認識了許久,幾乎無話不談。
而談論的話題最多的便是:這齊國究竟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我在晉陽待了一年多,說實話,在晉陽城的那些人,難成大事。”
夜裏圍著篝火,段暢一邊烤兔肉,一邊搖頭歎息道。
“晉陽那邊一切都是為了打仗而生的,軍戶們種出來的糧食,根本落不到他們手裏,都被收上去作為軍糧了。等軍糧滿足了之後,才會按人頭配發,這樣怎麼能行?”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晉陽那邊的行政上十分混亂的。特別是公廨田的政策一出,大量軍戶的良田被沒收,置換為荒地。等開荒還未完成,蝗蟲又來了。
可謂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私下裏逃亡鄴城和洛陽的軍戶數不勝數,還有以部落為單位逃走的,現在晉陽已經不是沒有土地了,而是有些土地根本無人耕種!
聽到段暢的介紹,斛律世達等人才對晉陽那邊的事情有了具體概念,不由得心中感慨。
氣運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偏偏你又能夠實實在在的感受到!晉陽那邊,就是一副亂世氣象,底層的人活著看不到希望,上層空有強大武力,卻無法改善生活。
自身的優勢無法提升整個群體的生活質量,再加上上層的人巧取豪奪,底層的鮮卑軍戶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所以說,段暢不傻,他為什麼要南下鄴城,而不是選擇回晉陽,就是因為很多東西都是明擺在眼前的。
“如今天下的氣運,在鄴城啊。”
斛律世達感慨說道。
確切的說,是在高伯逸這裏。誰也不會以為李祖娥和高潛這一對孤兒寡母,能掀起什麼風浪。高伯逸篡位隻是時間的問題,隻不過現在內憂外患,沒人有心思追究這一茬罷了。
高氏皇族並未留下多大恩德給萬千黎民百姓,所以齊國不可能出諸葛武侯一樣鞠躬盡瘁的人,縱觀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一個諸葛武侯而已。
“隻是,不知道此番晉陽六鎮南下,有多大勝算。”
斛律世達幽幽的來了一句。
所有人都不否認鄴城的富庶,而且如今政令也更加通達。倘若十年後,鄴城定然會有一支傲視天下的強軍。
可惜的是,決戰的日子,一天天的迫近了,別說十年,要是能有一個月就不錯了,誰能保證高伯逸必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