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為了應證我們的夢境,能救宋羽命的心髒,終究沒有找得到。
霍擎川和衛延有些頹喪的坐在我們身邊,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的他們看起來非常的疲憊。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我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聽不進去,好像進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始終無法接受眼前發生的事情。
原來死亡真的離我們這麼近,就在不經意間。無論你接受與否,也逃不掉失去一些人的命運。
想起夢中宋羽跟我說的那句話,他是笑著的,但是為什麼回憶起來又是如此的悲傷。
眼淚又滑了出來,我卻連拭掉的力氣都沒有。
麵前出現一方白色的手帕,我抬眼看過去,手的那邊是霍擎川。
“抱歉。”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長期操勞的關係,我知道他已經很累了。
他一點錯都沒有,我知道的,但是此時此刻我卻沒有什麼餘裕去寬慰別人。
淚水迷蒙了雙眼,我甚至看不清他的樣子,我沒有接過霍擎川的手帕,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到了我放在膝蓋上的手背上。
霍擎川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向我這邊探了探身子,動作溫柔的幫我擦著眼淚。柔軟的手帕吸去了不斷湧出的眼淚,霍擎川的臉逐漸清晰了起來。
距離宋羽被推出搶救室已經過去三十多個小時了,我幾乎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的,帶著匆忙倉促的氣息。
知道宋羽的病情無力回天的這幾個小時裏,我一直在流淚,我沒有像白少傾那樣的哭出聲音,我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生怕會把悲傷的情緒傳到一牆之隔的宋羽那裏。
宋叔叔還在昏迷,不知道白發蒼蒼的老人在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後能不能接受的了。
由於悲傷和操勞過度,白少傾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她的臉色煞白,看著隨時都可能會暈過去。
“老衛,帶少傾去休息吧。”霍擎川看出了不對勁,對她的丈夫說。
“那你們呢?”衛延站起來,扶著自己妻子的肩膀,眼神有些擔憂。
“我們,”霍擎川朝我這邊看了看,“宋羽沒人照顧,我們留在這裏好了,不用擔心。”
衛延停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扶著顫顫巍巍的白少傾離開了。
“有什麼事盡管叫我們。”臨走時,他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走廊裏再次安靜下來,安靜的讓人心慌。霍擎川把剛才為我擦眼淚的手帕強行塞到了我手裏,並且連同我的手一起緊緊的握住了。
“你不要自責,你盡力了。”從他的手掌中傳遞過來的感情清晰的過度到我心裏,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可能是天意吧。”我抬頭望著天花板,淚水模糊了發著慘白光芒的白熾燈。
“既然是天意,你為什麼要哭?”霍擎川看著我,眼中有說不出的擔憂。“遲晚,你不要把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我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
我沒有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啊,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就算再怎麼盡力也解決不了女兒的問題,也挽救不了宋羽的生命。
明白這個道理,卻為什麼如此的不甘心,如此的憎恨所謂的命運。我隻想跟我愛的人們一起平淡的生活,生活卻為什麼要給我諸多的磨難?!
我擦了擦眼淚,看著霍擎川,“我沒事,隻是有些想不開而已。”
霍擎川看我的眼神瞬間凝滯,然後帶著絲絲的憂慮。
“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會做傻事的。”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你去休息一下吧,你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吧,我在這裏看著,有什麼情況我會告訴你的。”霍擎川拍拍我的肩膀說。
“不了,”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看了看宋羽的病房,看到病床上仍舊與各種器械為伍的人,“我想要等他醒過來,這個消息,還是我們親自告訴他的好。”
霍擎川也跟著站起來,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我一直在考慮,宋羽那個脾氣,我們還是暫時不要把事實告訴他好了,起碼讓他的心情不那麼糟糕。”
我看著他,“真的可以這樣嗎?”
“當然可以,但是我們需要跟宋家父親和醫生都商量好了,”霍擎川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不知道嗎,很多病人在不知道自己得絕症的情況下,存活的時間比知道自己情況的病人要長很多。”
我看著仍舊在熟睡中的宋羽,再看看霍擎川,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我們畢竟是外人,還是讓宋叔叔來決定吧。”思考了良久,我說。
霍擎川點點頭。
宋叔叔的病房離這邊隻隔著一個走廊,當老人由父親攙扶著來到重症監護室外麵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才一天不見,原本精神矍鑠的宋叔叔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