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畫梅嘟了嘟嘴,甩袖子走人。
走了幾步,又忽的停住腳步。
趙姨娘趕著上去哄幺女,刹不住腳,一下撞到了江畫梅背上,疼得捂了鼻子,一臉又好氣又好笑。
不等她數落江畫梅幾句,就有聲音壓低了響起來:
“我記得,你好像是收了羅氏的錢吧?五百兩哦。”
趙姨娘捂著鼻子的手滑落又抬起按住了額頭,一提這事就頭疼。
擰著眉頭,連連擺手。
“別跟我提這事。”半路冒出一個十五皇子,夠糟心的。
江畫梅:“要是祖母不願意幫咱們,那就你想個法子,把江畫雪提前嫁給那傻子吧。”
也不等回答,大踏步走了。
一邊遠遠待著的丫環見江畫梅,迅速的跟了過去,提著燈籠,裙裾被暖熱的夜風吹的輕輕蕩漾。
趙姨娘傻傻的待在原地。
好像聽懂了江畫梅的話,又一時琢磨不透了。
邊上的水嬤嬤湊了過來:“這事風險很大,咱們還是別冒險。姑娘鬧鬧性子,回頭氣焰就消了。”
趙姨娘側過頭,目光落在水嬤嬤蒼老的麵龐上。
小時候,水娘就被安排在她身邊伺候。嫁人、生兒育女,水娘一直都陪著她身邊,是最親近的人,也算是半個娘親了。
趙姨娘輕輕地靠在水嬤嬤肩頭。
“我知道。皇家的事,哪裏容得我插手?當初不管江畫雪那掃把星,我現在照樣是江府太太,哪裏會讓老太太踩回姨娘?我就是氣不過,還怕……”
隻有在水嬤嬤身邊,才能安下心,趙姨娘閉著眼:“還怕啊,那羅氏的人鬧上官府。”
“娘。”
黑夜裏忽然響起一道清脆悅耳的女音。
突兀的聲音近在咫尺,驚擾了趙姨娘,趙姨娘睜開眼循聲望去,瞧見了江畫荷,跟江畫語是雙胞胎,性子各方麵一點兒也不像,弱弱的,又不愛撒嬌,不懂得討好人,說話各方麵差了討老太太喜歡的江畫語好大一截。
為人父母都有偏愛,三女一子中,最不受重視的就是江畫荷。
提著燈籠,不聲不響站在那,單薄的身影隱在屋簷一角的陰暗處。鵝黃的衫裙,欣長的身形,嬌俏的模樣,明明是個美人兒。總有一股子呆傻憨厚的感覺。
有人恭維江畫荷像趙姨娘,每每想起來,趙姨娘就來氣。她可不像這傻閨女老實。
“說吧?又是什麼事兒。”趙姨娘站起身,不再倚靠著水嬤嬤,在江畫荷麵前,她習慣了板起臉色。總盼著江畫荷大膽些,偏偏這些年越發退回去了,笨死了。
又是這樣一副生冷麵孔,對江畫語跟江畫梅從來就不是這樣。
江畫荷壓下心底泛濫的醋意,“娘,我聽說了你的難處,羅氏要娶媳婦,你就把我嫁過去吧。”除了羅公子傻些,羅氏並沒有不好的地方。總比往後被趙姨娘挑了更糟糕複雜的人家強上一百倍。
江畫荷自認處理人際關係一塌糊塗,倒不如傻些的夫君,也能少些應酬。整日躲在書房看看書,種種花草,陶冶性情。
這一門親事,江畫荷覺得很好。
這大概也是她一輩子中膽子最大的一回,敢主動來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