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將完顏粲幾人帶到後麵的一處小院子,三個房間,正好夠住。
等把一切跟他們交代清楚,小廝才行禮離開。他雖然是顧嶸的家仆,但是主人的麵子還是要撐起來的,所以不卑不亢的交代好客人的居住,才是他的本分。
小廝離開後,完顏粲將小院子整個轉了一遍,站在院子裏的銀杏樹下,撿起一片黃了的葉子,放在鼻下輕嗅。
“在北漠,可是找不到這種好東西。”
他突然開口,引得幾個護衛麵麵相覷,百思不得其解。但當他們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重彥時,才發覺自家主人是在跟他說話。
“喜歡的話,孤送你幾株幼苗。”重彥攬著穆蘇緩緩走進來,踩過一地金黃的銀杏葉,好似一對神仙眷侶,叫完顏粲看的刺眼。
“北漠的土地,滋養不了這麼嬌貴的樹。”完顏粲話中有話,他的臉依舊冷漠,目光突然轉移到穆蘇身上,那一身紅衣,叫他有些眼熟,“怎的?太上皇來這西北還不忘帶上寵妾?”
聞言,重彥突然笑出來,垂眸看了一眼穆蘇,墨眸裏滿是寵溺,“看來大王子的記性還沒有二王子好,你不認得她了?”
完顏粲皺了皺眉頭,仔細打量穆蘇也隻覺得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究竟是誰,“太上皇直說就是,粲向來直來直往,不喜歡玩虛的。”
“穆蘇,還記得嗎?”重彥唇角的笑容漸漸變得帶著嘲弄,“守在西北多年,玄騎營的統領,五年前的凰將軍……怎樣,有印象了嗎?”
凰將軍?!
別的或許完顏粲不記得,但是這三個字,是完顏粲牢記在心裏的。
他一直以為凰將軍是個男人,怎麼會……怎麼會是個女人?
當年北蠻在囚鷹澗以七萬敵三萬,他一直以為完顏泓烈輸給的是一個男人,沒想到竟是個女人!
細細算來,當年的凰將軍,也就十七歲。
照著大宛的習俗,十七歲早已經嫁為人妻,而這個女人卻不碰女紅耍刀槍,簡直比一個男人還要凶悍。
“五六年前的宮宴上,坐在太上皇坐下帶著黑鬼臉麵具的,就是這位?”完顏粲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北蠻處心積慮要除掉的人,此時就在他麵前,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
重彥點點頭,勾唇淺笑,狡黠的像是一隻狐狸,“是,就是她。”
勾起來完顏粲的好奇心,重彥走完了第一步棋。他揉了揉穆蘇的發,根本不給完顏粲繼續開口的機會,直接說道:“大王子帶來趙龔的首級,有何用意?”
完顏粲口中的話欲言又止,看了看穆蘇,不情不願的開口,“父王之命,粲隻是將此人首級送來而已,其他一概不知。”
“原來是這樣,是我想多了。”重彥輕歎一口氣,似是有些失望,“那大王子就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吩咐下人便是。”
說完,他轉身帶著穆蘇就要離開,但是不死心的完顏粲看著穆蘇的背影實在克製不住自己的內心,沒等他們走到門口,便喊出了聲。
“等等!”
重彥腳下一停,唇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轉過身開口道:“大王子還有事?”
“粲想懇求太上皇一件事,”他頓了頓,說道:“可否與凰將軍說兩句?”
“你覺得呢大王子?”
“請太上皇恩準……”
重彥還想出口拒絕,卻被穆蘇攔住。他有些詫異的看著穆蘇,想了想不知道要說什麼,也就作罷。
“我在外麵等你,你莫要跟他講太多。”
看他當著麵這麼說人家,料想又是在吃醋。穆蘇突然笑出來,伸手攀上他的手臂,“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有了穆蘇的保證,重彥才肯離開。
完顏粲看著門口的那一抹紅色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思。他抬手擺了擺,身後的隨從立刻退下。
穆蘇回過頭,那少有的一抹笑已經收起,琥珀眸中的隻有平靜和些許警惕。
“你要跟我說什麼?如果是問些,我到底是不是凰將軍這些蠢問題,還是算了。因為我也不知道。”
即便身在鄉野五年,也抹不去穆蘇那一身淩厲。不光是因為身在將家,更是因為久經沙場磨練出來的殺意和決絕。
完顏粲好像明白了父王為何一直這麼覬覦這個凰將軍。
“我隻想知道,你與太上皇是什麼關係?應該不隻是君臣……”
“大王子喜歡管別人的家事嗎?”穆蘇的眼神瞬間變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抗拒別人提起這句話。
自從從倚春閣回來,她想了許多。對於溫如言說的話她持中立態度,就像是重彥對她保證的那樣,以前的事情,他會慢慢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