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無一人再敢說話。他們佩服顧嶸的膽勇,又嘲笑他的愚蠢。
如今的大宛鳳家一手遮天,龍椅上的小皇帝不過是吊著銀線的傀儡,任由鳳家擺布。
這些事情,不隻是呆在內城的文臣,就連多年在外的武將都略知一二。他們不相信,有太上皇在身邊的顧嶸會不知道,還是說,他是在故意惡心鳳丞相。
“顧老將軍此話何意?這如若不是陛下的意思,還會是誰的意思?”
鳳城一身朝服站在殿下,笑看著顧嶸,語氣中帶著些玩笑的意味。但是常年追隨他的幾個文臣,輕而易舉的能聽出來他的不對勁。
顧嶸冷笑一聲,“鳳丞相是在明知故問嗎?”
“還請顧將軍明說吧,在這裏拐彎抹角的,可不像您的性子。”鳳城彎著一雙鳳眸,眸間鋒芒畢露。
他倒是想看看,今天在這大殿之上,顧嶸究竟能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請陛下歸座,”赫連拓再怎麼也是大宛的皇帝,顧嶸不可能讓他就這麼站著。待赫連拓回到龍椅前坐下,顧嶸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如今西北局勢混亂,北蠻對雁北城虎視眈眈,我顧嶸雖年歲已大,但是依舊可以征戰沙場。我不相信,在這種時候陛下會不分時宜的將我召回京。”
顧嶸的話已經說的再明白不過,既然不是赫連拓的意思,那必定就是鳳家父女的意思。可是這次,他們卻猜錯了人。
“顧將軍是認為哀家鼓動陛下召您回京?”鳳擇梧突然開了口,她半倚在紅色鮫綃後,隱隱約約的身姿曼妙動人,“沒想到啊,哀家在顧將軍心裏竟是這種人。”
她的語氣中帶著失望,但是這樣,卻更讓顧嶸感到惡心。
站在鳳擇梧身邊的侍女低著頭從鮫綃裏接過一樣東西,轉身走到殿下呈給顧嶸。
赫連拓看見顧嶸手裏的信封,不禁睜大了一雙眼睛,他沒想到,鳳擇梧會來這一招。
顧嶸皺了皺眉頭,將折的整齊的信封慢慢打開,看見裏麵熟悉的字跡,一雙眼睛裏瞬間充滿怒火。
一揚手,將那張紙摔在地上。
“顧將軍可是看明白了?將您召回京是太上皇的意思,哀家一介小小女子,怎敢私自召您回京?”鳳擇梧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哀家知道顧將軍對哀家有些意見,但是什麼事都往哀家頭上推就有些過分了。再說了,如若不是太上皇賭氣離京,哀家也不至於為了輔佐陛下垂簾聽政而落下話柄,如此說來,哀家可是冤的不行……”
“鳳擇梧你給朕閉嘴!”赫連拓看著顧嶸臉色越來越差,害怕她繼續說些什麼丟了顧嶸對重彥的信任,到時候,重彥怕是會失去一個重要的勢力。
“顧將軍,確實是朕許久不見您老甚是思念,所以才……”
“陛下不必多言了,”顧嶸長呼一口氣,他笑的有些無奈,臉上的滄桑又多了幾分,“太上皇是老臣一手帶出來,老臣再熟悉不過他的性子。想來也對,他羽翼漸豐,老臣再留在他身邊,怕是會礙了他的事。”
看著顧嶸這副樣子,赫連拓簡直欲哭無淚,他千不該萬不該為了惡心鳳擇梧臨摹了一份信送去,反叫她抓住了把柄,現在逼得他兩麵不是人。
“陛下,既然是太上皇的意思,那老臣就順了!”說著,顧嶸鄭重的脫下頭盔和鎧甲,旁邊的太監十分有眼力勁兒的接過去,“正好,老臣也有些乏了,太上皇為老臣著想,老臣甚是感激!”
顧嶸一身黑底長袍,目光銳利,光是站在那裏,便突顯出那鐵骨錚錚的氣概。
正當赫連拓以為此事就此了了的時候,鳳丞相卻又再次開口,又驚起朝堂上一片驚濤駭浪。
“慢著,”鳳丞相緩緩開口,看著顧嶸眼底笑意愈濃,“顧將軍先莫急著走,我這裏還有一份奏折沒來得及呈給陛下,待陛下看完,您再走也不遲啊。”
鳳城這樣子陰腔怪調的開口,叫赫連拓皺了皺眉頭。他趕忙轉頭看向鳳榻上的鳳擇梧,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陛下,臣這一份奏折事關西北,也事關顧嶸將軍。這是一神秘人呈上來的密報,至於是誰,臣不方便多言,請陛下先看完,然後再聽臣細細道來原委。”
說完,鳳城把奏折給了赫連拓身邊新上位的小太監,小太監又小心翼翼的雙手呈給赫連拓。
赫連拓看著那紅色的奏折,伸出去接的手停在半路,他有些猶豫。他在這個位置上,是鳳城最方便的棋子,如果這份奏折是為了彈劾顧嶸,那他……
“陛下,您在想什麼?”鳳城故意提高了聲音,驚得赫連拓回了神。
他深呼一口氣,接過奏折,看著上麵的內容不禁皺起眉頭。
與北蠻王子私下會麵於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