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整個麒龍寨裏熱鬧的不行。
夜無常命人宰了牛羊,又跑去山下要了幾缸好酒,留了一些,然後將其他的全部分給了底下的兄弟。
忠義堂上,夜無常半坐在虎皮椅上,手中拿著一小壇濁酒,高高舉起。
“今日重彥兄弟趕得巧,咱們寨子裏許久沒有熱鬧過了,說著讓兄弟們快活快活,結果重彥兄弟就上了山,還鬧了這麼一出笑話。”
瞧著夜無常那一副笑臉,重彥也隻是敷衍的衝他笑了笑,拿起桌子上斟滿酒的杯子,舉起來。
“不管怎麼說,我應該敬夜兄這一杯,要不是夜兄,隻怕這條命……也就沒了。”
說完,不等夜無常有什麼反應,重彥就已經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朝夜無常亮出已經空了的白瓷杯,唇角一勾,緩緩坐下。
夜無常半支著腦袋,細細的將重彥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一雙眼睛藏著陰毒,“重彥兄也是個性情中人,我這濁酒裏麵可是放了些小玩意兒,重彥兄竟然也能眼也不眨的一口喝下去?”
“夜兄的酒,不敢不喝。”重彥扭過頭,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一樣,隻是唇角笑意更濃,“夜兄無殺我之意,否則我不會這個時候還能有力氣說話。隻是夜兄,敢問這酒中,你放了何物?”
“五石散。”
聽到這個名字,坐在一旁一直不動聲色的穆蘇突然轉頭看向坐在虎皮椅上笑看著他們的夜無常,琥珀色的眸子眯了眯。
一般在藥鋪裏五石散是用來治療胃病的良藥,但是一旦劑量過大,就會催情,令人全身發熱,邪火焚身。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夜無常要逼著重彥喝下這種東西?意圖何在?
“重彥不知夜兄這是何意?”
重彥不敢使用內力壓製身體裏那股突然竄出的火氣,他知道夜無常就是想用這玩意來試一試他武功深淺,所以隻好用毅力試著把邪火壓下去。
他看上去雖然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坐在旁邊的穆蘇卻已經看到他耳後發紅,就連半掩在袖子中的手都有些發抖。
“重彥兄今夜帶著夫人前來,我也沒什麼好送的大禮,這五石散是我好不容易托人弄來的,隻當,是送給重彥兄的禮物了。”
說著,夜無常突然大笑起來,那副戲弄的樣子讓穆蘇差點暴起一槍將他挑死。
可是還沒等她一動,重彥就趕緊抓住她的手臂,輕喘著氣看向夜無常。
“夜兄,你這大禮,我可真是有些吃不消呢……我身子實在不行,不能陪著夜兄痛飲了,先走一步。”
說著,他站起來抱拳行禮,然後不等夜無常開口便拉著穆蘇轉身就走。
“站住,我讓你們走了嗎?”
夜無常嘴角的笑漸漸淡去,他端起自己的那一壇酒,慢條斯理的走到穆蘇麵前,拿過一個嶄新的杯子,將酒倒滿,遞給了穆蘇。
“今晚高興,夫人給我個麵子,也喝一杯可好?”
“我不喜飲酒。”
穆蘇冷冷的拒絕他,然後便什麼都不在乎的挽起重彥的手臂,轉身走出了忠義堂。
夜無常站在原地,手上還保持著那端酒的姿勢一動不動。
一直等到穆蘇和重彥走出很遠以後,他才後知後覺的低下頭,看著那一杯酒不明所以的笑了笑,一口飲盡。
穆蘇帶著重彥盡可能的快速往院子的方向趕回去,因為她不知道喜怒無常的夜無常會不會因為此事懷疑而追究。
五石散的效力漸漸發作,重彥的意識開始模糊,全身都燥熱的不行。
“再撐一會,我們已經到了。”
穆蘇嘴裏說著,跨進院子,一邊鎖緊院子的門,一邊支撐著重彥的身體,手忙腳亂的將鑰匙放在腰間。
她剛準備轉身,重彥便已經將她壓倒在地上,原本一雙如清風明月般的墨眸,此時卻如同瘋狂的野獸,腥紅的嚇人。
“蘇蘇……蘇蘇我好熱……”
穆蘇抿著唇,看著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
嗅到了穆蘇身體上那股特有的香味,重彥的理智回複了幾分。他粗喘著氣,看著身下閉上眼睛的穆蘇,伸手將她抱起。
令穆蘇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重彥並沒有因此對她做什麼,隻是將她抱緊了房間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出去。
穆蘇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事來,急忙從床上下來,奔到門外,一隻腳剛跨出門檻便聽見一聲落水的聲音。
她加快了步子跑過去,正看見跳進水裏的重彥不停的舀起水往自己的臉上潑,一身玄色的衣裳和一頭墨發全部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