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禁宮,一隻鷹隼在乾殿上空盤旋許久,隨後一個俯衝,從窗戶口一頭紮進了乾殿側。
正在批閱朝臣奏折的赫連拓突然抬起頭,將手中的筆放下,瞧著那隻不斷發出叫聲的鷹隼擺了擺手。
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監立刻會意,差人端來了最新鮮的山鹿肉,呈給了赫連拓。
赫連拓站起身,慢慢走下龍椅,站在玉砌的台階上,舉起那一盆鹿肉。
鷹隼立刻衝下來,一雙銳利的爪子緊緊抓著那食盆的邊緣,翅膀撲扇著保持平衡,用自己的喙將爪子上的信箋取下來,歪了歪腦袋。
小太監十分有眼色的走上前,低著頭接過赫連拓手上的鷹隼和食盆,退至一旁。
赫連拓將信箋拿下來,展開來那折了幾折的信紙,大致掃了一遍,便將信紙撕了個粉碎。
“殷將軍還有多久到京郊?”
“回陛下,從京口出發到京城,大約半月有餘,算算時間,今日差不多也該到了。”
小太監話還沒說完,側殿的門就被突然打開,身穿黑甲,戴著鐵麵罩的京陵騎走進來,半跪在赫連拓麵前。
“陛下,殷羅將軍已經在宮門外候著了,隻是……”
赫連拓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怎麼了?”
“殷羅將軍帶來的人與七殿下起了衝突,在宮門前打鬥起來了。”
“胡鬧!剛回來就給朕沒事找事!”
赫連拓被氣得不輕,但是氣歸氣,這事總要想辦法解決,兩個人都是對付鳳城的利器,總不能仗還沒打就先窩裏鬥的兩敗俱傷。
長歎一口氣,他抬頭看向那京陵騎,道:“他們現在在哪?”
“還在宮門外,幾位將軍已經勸開了。”
“好好的怎麼會吵起來?”
“這個屬下不知道,不過聽說是因為七殿下之前就跟殷羅將軍有過衝突。”
“行了,朕知道了。”
不過是一個京陵騎的侍衛,問再多也問不出什麼東西。隻是,赫連拓非常不明白,從前殷羅還在朝中任職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赫連丞跟他有過矛盾,甚至兩人見麵的機會就很少,而且赫連丞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怎麼這次一見麵就弄出這麼大動靜?
“宣他們進來,”赫連拓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回龍椅前,緩緩坐下,那雙與重彥無異的墨色眸子中帶著淡淡冷意,“若是有其他的‘客人’,也一並宣進來吧。”
“是。”
京陵騎領了命令,站起來後退幾步便離開了側殿。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一身黑色戰袍束起長發的赫連丞便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身青衫的殷羅,但是,赫連拓的目光,卻落在了與殷羅一同進來的鳳城身上。
“陛下。”
赫連丞上前一步,抱拳向赫連拓行了禮,赫連拓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臣殷羅參見陛下。”
“臣鳳城參見陛下。”
殷羅單跪在地,施以武禮,而鳳城則因為是文官丞相,又告病了許久,所以隻是意思意思。
赫連拓居高臨下的看著三人,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是右手的拇指時不時的摩挲著手下的金龍首,讓人捉摸不透。
“朕聽說七弟在宮門外與殷將軍起了衝突,不知道是因為何事?”
赫連丞側首看了旁邊的殷羅一眼,站直了身子,滿眼不屑,“臣弟不明白,陛下為何要召這一介匪徒回京?難道單靠臣弟和諸位將軍,就不能為陛下,為大宛開疆拓土了嗎?”
“七殿下的意思是,看不起山匪嗎?”殷羅抬起頭,看向赫連丞,臉上明顯浮現不悅。
“你少扣帽子,我可沒說過這話。”赫連丞冷笑一聲,鄙夷的繼續說道:“倒是殷將軍,明明已經向我大皇兄請命離開京城,又怎麼想著這時候求陛下給你官複原職?該不會想趁著這安寧世道向陛下求個一官半職,帶著這群野匪混吃混喝吧?”
“請七殿下慎言,這裏是乾殿,如今是在陛下麵前,你這是不敬。”
“少在這兒裝大尾巴狼,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帶著你的人突然暴亂,蓄意刺殺陛下?”
“七殿下!”殷羅突然站起來,看著赫連丞的目光帶著些失望,“當初你我皆跟隨顧嶸老將軍,當初,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聽著他的話,赫連丞笑了笑,絲毫不曾在意,“可是當初,殷羅將軍你也沒有淪落為一山之匪啊。”
眼看著兩人仿佛下一刻便要劍拔弩張的架勢,赫連拓剛想開口,卻被站在一邊看了半天熱鬧的鳳城搶先一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