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是許久的沉默。穆蘇杯子裏麵的茶已經下去大半，但是溫如言杯子裏的茶卻絲毫未動。
穆蘇抬頭看了一眼，拿起茶壺將自己的茶水滿上，然後歪了歪頭，看著溫如言唇角淡淡勾起笑意。
“你心裏，還是一直放不下我娘，是吧？”
穆蘇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溫如言反應極大，他猛地抬起頭，慌亂間伸手碰倒了麵前的杯子，裏麵的茶水全部倒了出來。
溫如言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手，向來遊刃有餘的他已經因為蘇歌不止一次的在穆蘇麵前失禮，方才慌張的樣子，他不用看也猜得出來，穆蘇一定已經是確定了他還對蘇歌有著心思。
可是那又怎麼樣？
蘇歌已經死了，這一次，她是真的死了，不給他任何留戀。
她讓溫如言本在多年前就已經沉寂的心又再次活了起來，但是到了最後，竟還是連將自己心裏話說出來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一直以來都愛著蘇歌，可是心裏卻又在恨著她。
她明明對自己像對倚春閣中的所有人都一個樣子，可是在有些時候，又給他以特殊的關懷。
在溫如言的心裏，蘇歌的地位是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因為在他的這半輩子中，蘇歌所占據的位置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得清的，也不是讓他有勇氣說得出口的。
“是。”
心中思量許久，溫如言終究是承認了自己心裏對蘇歌的念想，當著穆蘇的麵，說的極其篤定。
“你明知道不可能……”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她，從她將我帶回倚春閣開始，一直到現在，我都放不下她。”
溫如言低著頭，一雙手放在桌子上，緊緊攥著，連將自己的掌心刺出了都沒有感覺。
而穆蘇卻隻是一直的看著他，等著他平靜下來。
“你放不下我娘，我娘……也放不下你。”
穆蘇話音剛落，溫如言立刻抬起了頭，看著穆蘇，一雙桃花眸裏滿是血絲，“你說什麼？”
“你別誤會。”穆蘇的語氣慢條斯理，她將溫如言麵前的茶杯扶正，但是嗎，沒有再給他斟上新茶，“我所說的，跟你所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意思，所以你也沒必要太過激動。”
溫如言向來喜歡吊人胃口，但是，現在被穆蘇吊著胃口的他卻極其不高興，緊皺著眉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穆蘇，“什麼意思？”
“我娘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思，從你跟著她一起去雁北找我爹，在雪夜裏為她引開野狼開始，她就一直知道。隻不過，她從始至終都隻是將你當做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而已。”
“不可能！”溫如言突然拍桌子站起來，看著穆蘇那雙帶著笑意的琥珀色眸子，有些咬牙切齒，“穆蘇，你在騙我。”
“自欺欺人的一直都是你，溫如言，你從小便是個孤兒，剛出生父母便因為災荒而餓死，唯一留下的你還在親戚裏輾轉不休，從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他們打你，罵你，甚至讓你睡驢棚，跟狗睡在狗窩裏，這些，都讓你對他們恨之入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