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老狐狸一個比一個精，朕調侃他們？隻怕沒說兩句就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赫連拓翻了個白眼，隨手將奏折往桌子上一放，伸了個懶腰。
“日後……皇兄打算如何？”
這麼個不輕不重的問題，讓重彥愣了一下，隨後他輕輕一笑，搖搖頭。
“從前以為孑然一身，可以放下一切跟蘇蘇隱居，現在看來，確實是有些可笑。”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父皇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我離開，十多年，這大宛就像是一條鐵鏈鎖在我的脖子上。你說，我又怎麼再敢想以後？”
重彥的語氣很輕，但是，赫連拓卻覺得帶著絲絲涼意。
他明白重彥心裏的掙紮，若非對於未來的不確定，想他這般愛穆蘇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放她離開？
“行了，你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
“誒——”
赫連拓話還沒有說完，重彥就已經起身離開了偏殿。
看著他的背影，赫連拓若有所思。
他撇了撇嘴，不知嘴裏小聲嘀咕了什麼，一揮袖，從龍椅上站起——
“來人，更衣。”
出了偏殿的門，重彥腳步一停，輕輕皺眉。
“這麼晚了，還不睡？”
話音剛落，赫連筱從一旁的石麒麟上一躍而下，站在重彥麵前，一言不發。
“都聽到了？”
“嗯。”
他看著麵前與自己七成相像的父親，抿了抿唇，“去稷山……是要見我娘嗎？”
“算是吧。”
除了他要做的事，更多的，當然是去見穆蘇。
“如果見到我娘，幫我把這個給她，就說……筱兒很想她。”
說著，赫連筱將一個由玄鐵打造的匕首遞給重彥，看著他，表情十分別扭。
重彥對於這個兒子的倔脾氣早已經習以為常，他伸手接過匕首，抽出劍鞘，看著裏麵閃著寒光的刀刃，輕輕勾唇。
“倒是有心。”收起匕首，他唇角笑意漸濃，伸手揉了揉赫連筱的發，“既然選擇跟著你七皇叔，那就好好跟著，若是有一日想回來，隻管告訴爹就行。”
赫連筱點點頭，別扭的不肯說話。
重彥輕歎一口氣，收回了手，轉身離開。
“爹！”
身後的赫連筱突然喊出一聲，重彥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他。
“我一直都不明白，您為什麼不讓我喚您父皇，”他直視著重彥的眼睛，垂著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因為這樣，那群老家夥對我頗有微詞，我……”
“我赫連攸澤的兒子，不需要這麼多規矩。記得，你是君，他們是臣，無論君有任何過錯，臣都沒有任何資格指手畫腳，明白了麼？”
平靜的語氣，重彥唯一的溫柔都給了穆蘇和這個兒子。
就像他答應過穆蘇的那樣，他不會講自己的責任全部推給赫連筱，這個孩子，應該有他自己的決定和未來。
重彥走了。
赫連筱呆呆的站在原地。
原本打算來質問重彥龍霓裳的事情，到頭來卻一句話也沒有問出口。
對於重彥，他的心裏多少帶著些恨意。
畢竟，他沒有將穆蘇安然無恙的帶回來，畢竟，他下了追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