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寒看著蕭長歌,心下思量著她所說的話,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不會毫無根據的說出這些。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亦或者從頭到尾這都是個局。前者倒是沒什麼,怕就怕是後者。
如果這真的是個局……他心下思量著,本來冥王會把蕭長歌關進天牢就足夠讓他意外的了,然後蕭長歌又說出這種話。
“嗬,死到臨頭?”蒼雲寒隱下心中的疑惑,臉上有些慍怒,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蕭長歌,嘴唇微微上翹,眼睛裏滿是譏諷,把耳朵微微斜向蕭長歌的方向,審視的盯著她:“王妃,是本王聽錯了嗎?這裏可是天牢,此時王妃在牢內而本王在牢外,是誰死到臨頭?”
蕭長歌坦然的接受溫王審視的眼神,她抬起頭目不斜視的盯著他:“王爺博古通今,可曾聽說過一句話?”
蒼雲寒並沒有打算接她的話,隻是示意她說下去。
蕭長歌繼續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王爺要不要跟我這身陷囹圄的人賭一賭,看究竟是誰死到臨頭?”
蒼雲寒被她看得有些心虛:“王妃不覺得三十年太久了麼?”
蕭長歌依舊靜靜的坐在那裏,隻是眼睛還是盯在溫王的臉上,這個人是她看不透的。她真的很想戳破他的偽裝,拆穿他的謊言,隻是眼前的這個人身上的鎧甲太多,臉上的麵具太多。
蒼雲寒被她盯得心裏發毛,又不想輕易認輸,素日裏“與世無爭”的溫王爺,此時也顯示出些許倔強來。
蕭長歌突然笑了,扭過頭再不去看他:“王爺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笑話也看了,譏諷的話也說了,我完全領悟到了王爺對我的‘好意’,既然如此,王爺還不走麼?”
蒼雲寒看著蕭長歌,眼神複雜,他堂堂王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她身處牢獄之中,居然還敢對他下逐客令。想必這世上如他一般自討沒趣的人也沒有幾個。
想到這裏,他不免有些自嘲。
論相貌,才學,計謀,他哪一點比不得蒼冥絕?
為何她對蒼冥絕那般癡情,而對於他卻不屑一顧,他真的很想親口問她,隻是他知道,這種話,他永遠也不可能對她說出口。
他嘴開了又合,終於什麼也沒說,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蒼雲寒本是來諷刺蕭長歌,這麼看來,似乎並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蒼雲寒黯然離去,畢竟太子死了,就當是為了那兄友弟恭的假象,他也不可以不露麵……
蕭長歌聽到蒼雲寒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嘴角上翹,她冷笑了一聲,“坐收漁利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造化”。隨即她站了起來,看了看此時的天色,掰了掰手指算了下時辰:“估摸著該醒的人也應該是醒了吧。”
太子殿內,皇後已經止住了哭聲,她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把害死她兒子的人千刀萬剮。
她冷眼看著在一旁的皇帝,在她的眼裏,蒼行江也是害死她兒子的罪人。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眼神,蒼行江也看向她,隻是與她的冷眼不同,他的眼神裏包含了諸多情感,自責,憐憫,但更多的是愧疚,對的,他對於所有的人都是愧疚的。可是身為帝王,有太多的不得已。
他們就這麼互相對視著,誰也沒有想要開口說話的意思,許久以後,皇後打破了那那沉寂。
“皇上,修兒已經去了,此刻殺害修兒的凶手,就在天牢之中,皇上打算怎麼處置她?”
蒼行江想了想說:“殺人自是要償命的,更何況她害的人是太子,是一國的儲君,更是罪加一等。”
皇後突然笑了,看著蒼行江的眼神裏又多了幾許恨意,眼前的這個人從來沒有愛過她,現在他們之間唯一的兒子死了,他還想著要包庇那個害了她兒子的賤人的兒子,她恨,為什麼她死了那麼久,他還念著她:“難不成皇上以為隻要處置那蕭長歌一個人就可以了嗎?還是皇上想要包庇什麼人?”
蒼行江心裏也滿是無奈,為什麼他的兒子,他的妃子之間一直要自相殘殺,修兒死了,現在皇後又把眼光放到了冥兒身上。
冥兒,那是尺素和他的孩子呀,他無能,沒有保住尺素,害的冥兒容貌盡毀,一輩子都不能站起來。而現在就連這樣的冥兒他也保不住了嗎?
皇上想要說點什麼,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個聲音:“母……母後?”
葉芳雪不敢置信的看著醒過來的蒼慕修,也不再與蒼行江爭論,她隻是怔怔的看著失而複得的兒子。然後她撲到蒼慕修的床榻前,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嘴裏一直念叨著一句話:“修兒你沒死,修兒你還活著。”
蒼慕修看著在他眼前失魂落魄的母親,意識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他隻記得蕭長歌給他注射那什麼勞什子的藥的時候,有一個宮女遞給他一個毛巾,他剛咬到嘴裏就感覺不對,隻是他太虛弱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應經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