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以防夜長夢多,當天傍晚何奈便將定親用的一應花紅酒禮全部製備齊全。往昔何奈臉上總是掛著冷漠淡然,然今日卻仿若換了個人一般,嘴角總掛著淺淺的微笑。府上的下人都不甚適應,不過在心底大都還是開心的。畢竟主子開心了,他們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夜裏,何之璧位於鹿城的別院張燈結彩,雖沒有多少相熟之人前來拜賀,但何奈逢人就發喜囊,城中之人不少好事者紛紛上門討個喜酒,這定親的宴會辦的也甚是熱鬧。
廂房裏,七七端坐在妝奩前,雙頰微紅,始終垂首望著雙膝,不敢抬頭。吉祥坐在一側,捂著嘴笑了半天,覺得眼前之景實在令人喜悅。吉祥原以為,除了燕兒外,先嫁人的該是菲兒,畢竟這個丫頭天天吵嚷著要學燕兒的,找個良人嫁了。不成想,卻被七七搶在了前頭。一時間,吉祥心裏也滿是感慨。
“公主……你別再看屬下了,實在臊得慌……”七七終究沒忍住,輕聲道。
菲兒正替七七打扮著,一聽七七的話,她沒忍住,笑了出來,“七七姐,菲兒算是開了眼了。沒成想,七七姐也有這般眉眼嬌羞的模樣。若是說給燕兒聽,她估計要驚掉了眼睛。”
菲兒說著話,已然幫七七梳好了發髻,左右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真是美極了。”
七七的雙頰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她抬眼嬌羞地看了菲兒一眼,嘟嘟嘴,“菲兒,你越來越貧嘴了。看哪個還敢要你。”
“哈哈,沒人要沒關係。菲兒這輩子都跟著公主也好。”
吉祥撐著額頭,笑看著兩個丫頭鬥嘴,忽而她輕蹙眉頭,暗歎了一聲,“唉……若是琉璃、舒兒還有白逸、燕兒、子修都在,就好了。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
聞言,七七與菲爾紛紛回首看下吉祥,下一瞬,七七起身穿著大紅的衣衫,行至吉祥身邊蹲下,“公主,您請放心。大王不是薄情之人,不會對他們怎樣的。如今,您該擔心的是自己與駙馬。”言至此,七七忽然皺眉垂首,“此一刻,七七實在不該定親。”
這一瞬間,七七想起了清語。當初,清語跟著何之璧遠赴比國,原本七七以為這不過小別,不久還會再見。卻不成想,如今……再見不知何年了……她七七怎能辜負清語的囑托?棄公主於不顧?
“公主,即便七七定親了,七七也定要守在您與駙馬身邊。”七七像是在告訴吉祥,但又像是在告誡自己,一臉的真誠與決意。
菲兒也跪下,抬首看著吉祥,“公主,菲兒也誓死跟著公主。菲兒不要什麼良人,隻求能跟在公主身邊。”
此次出行,本就是逃亡,能不能逃出生天根本無從知曉。吉祥隻怕最終也逃不了,反而連累了這些人,到時候如何是好?如今又看到這些丫頭各個忠心耿耿,她更是十分感動。一時間,吉祥雙眸氤氳,拍了拍兩個丫頭的手。
“好了,這大喜的日子,作何讓本宮這般傷感?都起來吧。你們的心意本宮明白,放心,本宮會拚死保護你們。”說完,吉祥轉身拿出一個錦盒來,從裏邊兒取出一支金色牡丹簪子,親手幫七七簪上,“本宮此番是逃難,未曾帶多少東西。這簪子權當本宮給你的賀禮。本宮相信,阿奈會對你很好。本宮很放心,不過七七,你也要試著相信阿奈。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扛著。”
七七伸手摸了摸那簪子,忽然間眼睛有些濕潤,她咬著唇重重地點點頭,“屬下謝公主賞賜。屬下明白。”
其實,七七何嚐不知道何奈的好,可是……沒有找到自己母親之前,她心裏始終有個心結。母親的那些話,還有母親失蹤前的遭遇,都讓她難以忘懷,像個刺一般卡在心裏。
“七七,這不是賞賜,這是本宮給你的賀禮。若是賞賜,可不會隻有一根簪子這麼簡單。你放心,待到塵埃落定,本宮定會給你封賞。”
·
了悟被何之璧拉著在前院招待客人,雖然今夜隻不過是個定親的儀式,但何之璧好似異常興奮,手裏提著個酒壺,到處找人喝酒。了悟跟在他身後,生怕他一個不注意,醉了就栽倒在地。
“阿奈,你小子可以啊,比我成親都早。你小子可以,嗝……”何之璧拍了拍何奈肩膀,將手中酒壺高高舉起,一飲而盡。
何奈將何之璧手中的酒壺搶了過來,皺著眉頭,盯著何之璧。他的主子他心裏明白。越是心裏不痛快他越是佯狂自放。看何之璧現在的樣子,心裏定是極其不舒服的。
了悟自然也看出來了,他今夜也喝了不少酒。雖然一開始他總說自己不能喝,然終究定當不過熱情的來客,此刻也有些醉醺醺,“何兄,你不能喝了。走,我扶你回房。”
何之璧嗬嗬傻笑兩聲,一下子抱住了了悟,“禪師,我跟你說,我酒量大的很。再來個三百壺我都能行。來,咱再痛飲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