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得急,他也跟得急,我們就這麼飛快地走了一陣子,我攔了輛的士揚長而去。
從後視鏡裏,我看到顧潤之遠遠地站在身後,用專注的目光一直看著我。
我忽然有些心慌,將臉往小耳朵的身上埋了埋。
小耳朵摸摸我的臉道:“媽媽,你是不是不喜歡顧伯伯?”
我楞了下,反問道:“你呢?小耳朵喜歡嗎?”
“我挺喜歡他的,他像爸爸。”小耳朵甜甜地笑了笑,又很懂事地道,“但是如果媽媽你不喜歡他,那我也不喜歡。”
我被這小家夥逗笑了,又有些心酸,忽然就沒那麼生氣。
……
從那天起,我還是會帶小耳朵來看顧老爺子,但都很聰明地和顧潤之錯開。
但是,總有錯不開的時候。
比如今天,看到和顧潤之雙雙進來的傅雲珠,我忽然按下了想走的借口。
“小耳朵,看看阿姨給你帶了什麼?”傅雲珠一臉溫柔笑意,拿出一個變形金剛。
小耳朵高興地接過來:“謝謝阿姨。”
說完,就拿到我的麵前炫耀:“媽媽,變形金剛。”
我笑笑道:“那你拿去和伯伯玩。”
小家夥很聽我的話,就拉著顧潤之開始玩他的新玩具,顧潤之不知道怎麼,隻要對著小耳朵,就出奇的有耐心。
我和顧老爺子說話,顧潤之和小耳朵玩變形金剛,於是傅雲珠就被孤立起來,我看著她坐立難安地坐在沙發上,心裏滑過一絲諷刺,藏在你心裏的自卑,從來不會消失,傅雲珠,你現在感覺到了吧?
傅雲珠思索了下,忽然想起什麼般打了個電話,接著她走到顧潤之麵前低聲說了句什麼,顧潤之臉上淡淡的笑容消失,將小耳朵還給了我。
接下來,他們開始坐在一起,打開電腦討論公事。
我抱著小耳朵,看了一眼兩人,以前的一些記憶湧上心頭,很長時間都是這樣,傅雲珠在工作能力上一直強過我,每當她和顧潤之討論公事的時候,我就有種永遠插不進去的感覺。
好像我是一個陌生的外人。
看著眼前般配的一對,我笑了笑,心卻不再痛了,隻是心裏再次明悟,是啊,我可能一直都是那個多餘的,以前的我還以為顧潤之終會清醒,會後悔,如果沒有媽的死,會不會到現在還一邊在痛苦的沼澤掙紮,一邊還感動自己?
我站起來,和顧老爺子打了個招呼,抱著小耳朵離開。
我想,是真的該給小耳朵找個爸爸了。
……
我也沒想到,不過是通過中介機構找個和我年紀相當的,卻碰到了傅恒。
傅恒看到我第一眼,立刻激動地站起來。
“林夕?!”
我整個人一僵:“你認錯人了。”
“不,我沒認錯,這些年,我經常想起你,對不起,要不是當年和你說你母親的事,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過太好了,你果然沒死。”傅恒拉著我的手,語無倫次地說著,“讓我補償你好不好?”
他竟然這麼篤定是我?!
我驚愕的同時,想到顧潤之,如果連傅恒都能一眼認出我,和我相處那麼多年,先是戀人,後是夫妻的顧潤之呢?
一個荒唐又驚悚的想法,從心裏冒出來。
我和傅恒說了說近況,傅雲珠沒敢對付傅恒,他現在混得不錯,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他不住問著我好不好,又問我的病。
我得癌症這件事,顧潤之根本不知道,傅恒卻很清楚,我們聊了很久。
從咖啡廳走出來,一抹高大的身影背對夕陽,攔住我們的去路。
我情不自禁拉住了傅恒的手。
顧潤之!
他看著我們交握的手,淡淡地道:“你在這裏相親還是約炮?”
說完,卻又充滿敵意地掃了傅恒一眼。
我抿著唇道:“不管你的事吧,顧總。”
顧潤之有些生氣,忽然扯住我的手:“小耳朵說擔心你,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