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到午後,宿醉的莫臨南才醒過來。
頭痛間他突然想起他和官旻的對話,下意識地,他穿了衣服就往外跑,直奔舒寫意住的地方。
還是像往常那樣,他默默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注視著屋子那邊的動靜。
諾諾一個人在院子裏玩耍,舒寫意在屋裏,過了不多久,門口傳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有個男人開著車回來了。
是葉景。
舒寫意聽到汽車聲,趕緊從屋裏走出來,連圍裙都沒來得及摘,她就急急忙忙地跑到門口,接過葉景手裏的東西,像一對小夫妻,笑著寒暄著。
莫臨南說不出此刻心裏的滋味。
苦澀,又欣慰。
他遲早都是要走的,有別的男人能讓她笑,替他照顧好她,也是一件好事。
舒寫意和葉景一直站在門口說話。
他們兩個,其實早就發現不遠處藏著的莫臨南了,現在也是故意做出這副琴瑟和鳴的樣子。
葉景看不下去了,一把拉過舒寫意的身子,將她的臉擋住。
“舒寫意,你給我忍著點,要哭給我滾回屋裏去哭,別在莫臨南麵前做出這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答應我跟我走的,是你自己答應要跟我一起生活的!”
舒寫意將眼眶裏的淚水逼回去,咬著牙道:“要不是你拿孟善村村民的性命逼我,又拿諾諾的病逼我,我怎麼可能會跟你這種卑鄙小人走?”
“舒寫意,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信不信我反悔不給你兒子捐骨髓!”
“你……”舒寫意咬牙,還是把憤怒的話給吞了回去。
她不敢得罪葉景,他是唯一一個做配型成功的人,隻有他能救諾諾。
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他的,而是莫臨南的,但即便她懷了身孕,她也不敢保證這個孩子的臍帶血就一定能救回諾諾,也不敢保證諾諾真的能撐到孩子出生。
她不敢冒險,隻能被葉景捏在手心裏,隻能說那些話傷莫臨南的心,讓他先離開法國。
舒寫意都想好了,去\/他\/媽\/的禮義廉恥,隻要等葉景順利給諾諾移植了骨髓,或者她肚子裏這個孩子的臍帶血能救哥哥,她立馬就反悔,命都不要地回國找莫臨南!
跟葉景這種卑鄙小人講什麼道義?
當初要不是他,她能把莫臨南害到瞎了一隻眼,又掉進大海失憶嗎?
她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怎麼可能會跟他在一起?還為他生孩子?
“好,我不說,我們先進去。”她軟了脾氣。
再這樣裝下去,她怕莫臨南受不了。
葉景陰測一笑,“好啊,回去可以,舒寫意,你先吻我,我就讓你回去。”
說著,他故意將她身子一扭,好讓莫臨南的角度能夠看到他們在做什麼。
“葉景,你別太過分!”
“我的太太,親吻你的丈夫,這能叫過分?要是這也算過分的話,那我不救你的兒子,應該也不算過分吧?”
舒寫意被他逼得沒辦法,氣得漲紅了臉,卻隻能踮著腳,緩緩貼向葉景的嘴唇。
莫臨南也看到了。
從他這個角度看來,他們就像一對感情甜蜜的小夫妻。
他突然想起來官旻的一句話:
她快樂,我就比誰都高興!
到這個時候,他才切身體會到,為什麼官旻說這句話的時候,會沒骨氣地哭。
莫臨南不看了。
在舒寫意即將要吻到葉景的時候,他迅速轉身了,然後大步流星地走掉,背影挺拔僵直。
而在斜眼觀察到他轉身的時候,舒寫意也即刻收住了動作,然後一巴掌扇在了葉景臉上,捂著嘴跑進了屋裏,一邊跑,一邊無聲痛哭。
兩個人背道而行,誰都沒有回頭。
誰都舍不得回頭。
清風穿堂而過,吹散的是情意,歲月無可回首,釀成的是相思。
他們誰也沒料到,等他們再次回頭時,已悄至生離死別的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