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這麼多苦到這一地步,遇到這個小女孩,或許是他到現在為止的唯一收獲吧。
樂輕悠揮著小手給自己洗好臉,樂峻那邊已經把兔肉塊全都投到一個瓦罐中,放進去幾顆山楂,並蓋上蓋子煮了起來。
做好這些,樂峻就回屋裏拿出來用一塊麻布剪成的帕子出來,因為已經用了很久,這塊麻布帕子很是鬆軟,擦在樂輕悠白皙柔嫩的臉上沒給她帶來半分不適。
樂峻蹲著給妹妹擦好臉,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竹節做成的小盒子打開,挖出一點帶著淡淡香味和幾分異味的膏體塗在樂輕悠臉上搓了搓。
樂輕悠很疑惑這是什麼東西,不過記憶裏這樣的場景很多,每次給她洗過臉,小哥哥都要給她用香脂搓臉,好些次小樂輕悠不願意,小哥哥都哄她:“輕輕乖,不搓臉風一吹,就成老樹皮了。”
樂輕悠便沒問小哥哥這搓的是什麼,仔細回想,才發現,以前樂老二在時,他們的娘親給他們兄妹都要抹這個的。
因此和村裏的好些孩子不同,樂峻和樂輕悠的臉從沒有在春秋時候皴過。
而樂父樂母先後過世後,樂峻就不再講究這些,但對妹妹,卻一點都不含糊,這盒香膏,是他撿了一個冬天的柴才在鎮上的鋪子裏換來的,每天早晨給妹妹洗過臉,他都會挖一點給妹妹搓臉。
樂輕悠低頭看那個竹盒子,香脂已經見底了,盡管樂峻用得很省,這也大半年過去,該用完了。
樂輕悠暗歎一口氣,就是這麼一盒小小的還帶著些異味的劣質香脂,卻是哥哥他一個冬天的勞動。
用自己的所學所知讓這個家不再如此艱難的念頭再次強烈起來。
至於說富家發財之類,樂輕悠現在根本不敢想,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憑她和哥哥兩個小孩子,越是擁有太多好東西,隻怕生活才越會艱難。
現下隻要能改善她和哥哥的生存環境便好,其他的,總要等哥哥長大了再說。
“輕輕在想什麼呢?”樂峻的話將樂輕悠從思緒中拉回,她才發現,這時哥哥已經給她脫掉了小鞋子,將她的雙腳浸泡在溫熱的水中。
看著既當洗臉盆又當洗腳盆的木盆,樂輕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過心裏卻是半點嫌棄都沒有,因著剛才的想法,她笑著對樂峻道:“哥哥,咱們明天用兔子給村裏的豆奶奶換一隻小母雞吧。”
樂峻低頭給她洗著腳,笑道:“輕輕想吃雞肉了?那哥哥明天一早就去找都奶奶換。”
“不是”,樂輕悠忙擺手,“我們養著小母雞,就能天天吃雞蛋了。”
雖然心思很成熟,現在樂輕悠也隻能將想做的事用天真簡單的話語表達出來,卻沒想到,她用成熟語氣說著話時的認真模樣,看得樂峻既心酸又想笑。
“好吧,咱們喂雞,然後天天吃雞蛋”,樂峻笑道,他又怎麼不知道喂雞攢雞蛋是給妹妹添輔食增加家裏收入的好辦法,然而太窮,根本養不起來啊。
況且,他每天都忙於給他們兩個找口糧,還要照顧妹妹,又哪有空給雞找吃的,讓雞自己去山裏跑吧,不出兩天就被村裏那些愛欺負他們兄妹的熊孩子給抓吃了。
有這種種顧慮,樂峻就想著,將雞關在家裏養,能喂幾天是幾天,餓死了正好給妹妹燉吃了。
正想著如何由一隻雞發展出多隻雞,去山上找些適合青貯草料的樂輕悠,根本沒想到對麵給她洗腳的哥哥,正想的是將那隻注定餓死的雞是給妹妹清燉了吃還吃裹上泥燒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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