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輕悠不跟喝多的人計較,笑著應了聲好,又輕聲哄道:“我去擰條帕子,馬上就來。”
方宴嗯了聲,鬆開手,目光卻一直絞在她身上。
給他擦過臉,樂輕悠又衝了一杯蜂蜜茶喂給他,喝完蜂蜜茶,方宴就閉上了眼睛。
樂輕悠以為他睡著了,就提著被子給他蓋好,小心地站起來,端著燈盞動作輕緩地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示意等在那兒的夜平夜與回去休息。
夜與無聲地點點頭,將房門關好,率先走了。
夜平倒是聲音低低地問了樂輕悠一句:“小姐,你餓不餓,廚房還有劉大娘包的小餛飩,我去給你下一碗。”
折騰這大半個時辰,樂輕悠的確有些餓了,就點點頭:“多下兩碗,你和夜與也都吃點。”
夜平答應著去了廚房,一刻鍾後端著一碗小餛飩把草兒叫起來,讓她給小姐送去。
草兒又怕又嚇的,這時還沒睡,出來接了餛飩,問夜平:“我剛才聽見小姐說讓你給夜與也下一碗,你別忘了叫他。”
夜平笑著打量了草兒一眼,“你這麼關心夜與,我得跟少爺說一聲。”
草兒的臉色又白了白,夜平這才正色道:“在這兒隻有你一個丫鬟,都是你近身伺候小姐,那些有的沒的,你別表現出來,帶歪了小姐的心思誰都保不了你。”
以前流浪的時候他沒少聽那些丫鬟鼓動著小姐跟某個書生交換詩詞談情說愛的話本兒,在他看來,那就是小丫鬟先動了春心,這個草兒早就對夜與有點那個意思,他可得先敲打敲打。
免得哪一天他們還都不知道呢,草兒就在小姐身邊說什麼情情愛愛的事。
草兒聽出了夜平的警告,強撐著氣勢,自然道:“我堂堂正正的人怎麼會帶歪小姐的心思,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小半個時辰後,整個院子都陷入了寂靜中。
房內半睡半醒的方宴睜開了眼睛,他看了會兒透窗而入打在地板上的潔白月色,才坐起來,按了按有些沉悶的額頭,掀開被子下床來。
桌子上放著個還溫熱的茶壺,方宴翻開一個杯子,倒了杯水喝了,卻又坐在凳子上發起呆來。
他並沒有醉多厲害,因此之前那些事兒還記得清清楚楚,想到輕輕那些哄他的溫言細語的話,他的唇角不自覺浮起一絲笑意。
但是轉眼間,方宴又皺起了眉頭,他終於想起來他為什麼沒有睡得安穩了,在他被輕輕扶到床上躺下,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那一刻,他特別特別想告訴她,他喜歡她,想娶她。
卻因為理智上知道輕輕還小,不能分辨“喜歡”的差別,他生生壓住了那股強烈的衝動,沒有把那句話說出口。
半睡半醒間,他還做了好幾個模糊不清的夢,似乎是帶著輕輕去放風箏,又似乎是躺在草地上抱著她,一點點親吻她的眉心眼睛。
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方宴站起身,來到窗戶邊,將窗戶支開,月色帶著初秋寒氣一下子打在他白色的裏衣上。
秋蟲唧唧入耳,他深深吸了口涼涼的空氣,壓下心中希望他的小丫頭快些長大的迫切。
……
因為“醉酒鬧事”,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三個少年在自家妹妹跟前,都不敢說個不字:妹妹想出去看楓葉且還不用他們跟著,好;妹妹想吃水果冰沙,好;妹妹不想早起活動身體,也好……
樂輕悠這麼自由了大半個月,隨著天氣見冷,就又被哥哥們管了起來,每天中午一小碗水果冰沙毫不留情地被方宴換成了水果茶,早晨不想起,再不成了。
正覺得日子無聊呢,忽爾信在某個晴光朗朗的日子到訪了,樂輕悠才知道,他與一位西南邊陲的富商合作了,能夠織羊絨毯的機子,就是那個富商曾經救下的一個流放到西南的工部小官員做出來的。
“……聽說是因為前兩年北方的伊河決堤流放過去的,小官員在工部管的就是河道那一塊兒,便受了牽連”,忽爾信喝幾口茶,轉身示意阿布將他手裏一直捧著的包裹放到桌子上,隨即打開給樂輕悠看,“這是更細密繁複的機子織出的羊絨布,細、軟、滑,在京城,那些裁縫師也是有手藝,做成式樣繁多的各類大氅、披風,跟那些皮毛做的相比別有一番特色。從京城過來時,我就讓人給你和令兄各做了兩身。”
樂輕悠拿起來最上麵的一條銀灰色連帽披風看了看,沉甸甸的,又很有質感,的確很不錯,笑道:“忽爾信大叔,讓你費心了,謝謝。”
“說什麼謝?”忽爾信豪爽地擺擺手,“如果不是小丫頭你給我出的主意,我現在還在西南的沙漠邊子上討生活呢。”
忽爾信現在很忙,沒有多坐,說了會兒話,留下一堆禮物,就帶著幾個仆人告辭了。
雲老夫人叫畫景打開其中的一個檀木盒子,發現裏麵碼放著整整齊齊的十個金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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