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巍還在書房,鬱嫻兒推門進來,他也隻是淡淡地看去一眼。

鬱嫻兒笑了笑,抹掉臉上的淚,“我真的不該再找你,那樣初見你的怦然心動,那時的美好也還能留在心裏。”

樂巍沒說話。

鬱嫻兒苦笑一聲,“但願來生,我們能再不相見”,話落就猛然衝向一旁的紅漆柱子。

她不能和離回娘家,和離的女人走到哪兒都會被別人指指點點,她忍受不了那樣的生活。

見她動作,樂巍眉頭狠狠一皺,趕緊起身去攔,卻也遲了一步。

看著鬱嫻兒額頭上碰觸的一片血跡,樂巍喊來外麵當值的差役,說道:“請大夫來。”

鬱二夫人是跟著女兒一起來的,聽到嘭地一聲,趕緊跑來,一眼看到倒在地上額上帶血的女兒就是一個趔趄。

“嫻兒”,跑過去扶了女兒在懷中,鬱二夫人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看向樂巍,“樂巍,逼死了我女兒,你們家也別想好過。”

樂巍依舊是剛才不急不緩的模樣,說道:“鬱二夫人請放心,您的女兒碰得很有分寸,這個傷勢,睡兩日就能好。”

鬱嫻兒這樣,不但沒有拉回樂巍的心,反而讓他更為厭惡,因為這樣的行為,讓他想到了小時候的李氏。

那時樂老三一旦生氣或是喝多了便會對她動手,李氏就總是用臉去迎他的拳頭,把那些令人可憐的紅腫傷勢露在外麵。

背地裏,卻是用掃帚疙瘩一下又一下往他背上胳膊上抽。

見都這樣了,他還堅持和離不鬆口,鬱二夫人徹底氣惱了,命人整理了鬆軟的車廂,讓幾個丫鬟婆子抬著已經包紮好傷勢的女兒送到車廂中,走時卻是給樂巍留了一句話:“以後樂鬱兩家便是仇人。”

樂巍毫不在意,送走了鬱家人,便去瞧了瞧兒子,見他正在丫鬟的陪同下念三字經,不由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

這些事,在之後與樂輕悠來往的信件中,樂巍都沒有提,在他和離三個月後,雲家老太太就帶著當初在經濟的介紹下認的外孫女過來了。

女子本名秦若芸,被雲詔認為幹女兒後改名雲煙。

秦若芸是一戶小地主家的大女兒,本來也是過著飽暖的閑適生活,但是她下麵隻有兩個妹妹,家中無一男丁,卻有家業,那年父親因病去世,兩個伯父和叔叔就以她們不能承繼家業為名將她家的田地鋪子都占了。

秦母受不起打擊,緊跟著也病了,為了家計,也躲避被大伯娘安排給隔壁村那個傻子的命運,她便想到大戶人家做丫鬟。

如此一來,就很巧合地遇到了當時正著人打聽出身清白、最好是認字女孩兒的雲家。

雲老太太見了秦若芸,覺她年紀合適,長相也清秀,還是個粗通詩書的,又因是家中長女,頗為懂得照顧人,當即便讓雲詔認下了。

當時秦若芸十六歲,被雲家認作幹女兒後,求著老祖母把母親和兩個妹妹拉出家裏那個泥坑,就老老實實地跟在老太太身邊。

雲老太太過了那個氣頭兒,見外孫家裏也算和諧,就沒提這個事,如今雲煙已有十八,她便想著找個時候給外孫送過去。

這還沒派人跟阿巍通個氣呢,他那邊就派人送來消息,說是跟那外孫媳婦和離了,為此還和鬱家鬧得不太愉快,雲老太太聞得這個消息,心裏難受了好長時間。

她是看不慣外孫媳婦,但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家姻,她還是阿巍的親外祖母,怎麼可能盼著他和離?

和離了是能再娶,可是再娶的,能對紹兒、紓兒盡心嗎?

就這樣,雲老太太忍了三個月,便讓兒子備船,帶上雲煙向瀘州去了。

樂巍這邊,外祖家來人時正在升堂,是一件影響頗大的案子,過了中午才退堂,等他回到後衙,就見兩個兒子都在外祖母膝前站著,一人手裏拿著一塊花生酥,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