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赴忙道:“臣願領兵!”
宋適本來就沒打算把兩個鬱家的當家人都推出去,畢竟不能太寒了臣子的心,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發現鬱赴那四個字說得不甚甘願,頗有一種恨不得馬上跟他二弟分宗的意思,略微有些放心。
“既如此,那就鬱二卿家做平越軍事吧”,這話落下,宋適起身,走出廂房,經過鬱赴身旁時,拍了拍他的肩膀,“日後,鬱大卿家要好好管教家族中的小輩兒。”
鬱赴額上也見了冷汗,連連稱是。
鬱嫻兒那邊還在掙紮,一直扭動著身子想要說話,堵嘴的口罩都有血滲出來。
宋適頓住腳步,對鬱嫻兒身後的宮嬤嬤道:“鬱二卿家於國有宮,再一個,雖是她算計了朕,朕也有不對處,要不是防範不夠、要不是意誌薄弱,朕不能與她成此好事。”
皇帝的聲音很親和,現場僅有的十幾個人卻都垂著頭,大氣兒不敢出一口。
“民間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宋適看著被晚霞染紅了半邊的天空,搓了搓手道:“朕不是那無情之人,就給她個痛快吧。”
“白公公?朕記得宮裏還剩最後兩丸,賞一丸給她。”
“嗚嗚”,鬱嫻兒掙紮著喊道,“不要,不要。”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但是宋適很快就走出廂房,不見了人影。
鬱遷和鬱赴兩兄弟仍然跪在原處,直到白公公命人帶走了鬱嫻兒,其他的禦林軍士也走後,兩人才攙扶著站起來。
“二弟”,鬱赴看著一下子顯得老態龍鍾的兄弟,欲言又止。
鬱遷搖了搖頭,“大哥不用多說,我知道。”
他知道大哥剛才那樣的姿態是故意做給皇上看的,如今這位皇帝,比先帝是仁明寬和,但真正狠起來的時候,是先帝遠遠不及的。
兩日後,鬱家二房嫡女因惡疾被鄭家休棄,被送回鬱家的當天就沒了聲息,又一日,鬱家給這個兩嫁兩散的女兒辦了一個草草的喪事,就似全都忘了這件事一般。
幾天來,京裏官眷但凡有聚會,都會有人小聲八卦鬱家那女兒死得蹊蹺,“怎麼她突然就死了?前幾日我去玉露觀求平安符,還遇到她,那臉色白裏透紅,好得不得了。”
“更奇怪的還在後頭呢,鬱家給他們家的女兒辦了喪事,可是也太急了吧,還有,那墳頭呢?”
“我聽說……”
類似流言在京中官宦人家刮了半個月,才漸漸消歇下來。
樂輕悠不常出門交際,對鬱家的事也不關心,因此是從頭到尾連鬱嫻兒死了又被匆匆埋葬的事都不知道,方宴自然清楚,但這種事他不可能給輕輕說。
一直到一個多月後,她才在一次閑談中從葉裁裳那兒聽說了此事。
但樂輕悠也隻是有點不敢相信,其他多餘的情緒,就是為以後紹兒得知他的母親已經不在時的傷心而擔心了。
大半個月後是八月中秋,樂巍帶著兩個兒子回京,剛下船,就有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攔在了他們麵前。
樂巍皺眉,他認出來這人是鬱嫻兒的奶娘,又早知鬱嫻兒意外去世和鬱家二老爺同平叛軍南下的事情,從中猜出鬱家可能做了什麼讓當今震怒的事情,所以知道鬱嫻兒奶娘這一出現必有事所托。
示意身後跟過來的侍衛把這人擋開,奶娘已經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將一個包裹遞上前,泣聲道:“老爺,一日夫妻百日恩,小姐去世後無香火繼承,隻求您讓小少爺把這牌位給她供上。”
既然她都已經把話說了出來,樂巍心知再趕走也無用,側頭問跟在他右後方的樂紹道:“你可願接?”
樂紹眼眶紅紅,回道:“兒子願意在清明中元時給母親祭奠,但不願意接她的牌位。”
“小少爺”,奶娘震驚地抬頭,“小姐與您有生養之恩啊!”
樂巍目中一厲,叫一旁的侍衛上前,道:“送去鬱家,問問他們家怎麼管教仆人的?”
奶娘忙哭喊求饒,先求樂巍又求樂紹。
樂紹沒吭聲,低頭跟在父親身後走了。
……
樂輕悠讓人把靖和那邊送來的西瓜、甜瓜都雕成小動物、花朵、房子樣式的,又擺成了一個個精巧好看的果盤,便費了一個多時辰。
這時蘇行之已經寫好幾張大字來到客廳,問道:“姑姑,大舅舅他們是不是應該到了?”
“我正要出去看看”,樂輕悠擦了擦手,對蘇行之道:“行之跟我一起去門口迎一迎。”
蘇行之點頭,跟在樂輕悠身旁,說著要給樂紹、樂紓兄弟兩看他的一些玩具的話。
樂輕悠笑聽著,還沒到大門口,已見到由管家帶著進來的大哥和兩個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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