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因為每年過了初春便是莊家養殖的日子,為了能夠保佑今年能夠風調雨順,所以年年到了今天,百姓們都會自己在家的門口放鞭炮。
大齊的祖先是一位仁君,他覺得祈天的事情不應該交給百姓去做,應該是作為天子的自己去向天祈福,向大齊世世代代的祖先祈福,所以每到每年的今天,大齊的祖先總是會出宮祭祀,為大齊的百姓祈禱一年的風調雨順。
久而久之,這個習慣便延續了下來,所以每年一到今天的這個時候,便是大齊最為熱鬧的時候,哪怕是過年關也沒有現在這般的景象。
早晨的太陽不過是才剛剛升起,街道的兩邊便是已經站滿了百姓,在侍衛的攔截下,他們有條不紊的一排排肩並肩而站,等待著一會能夠看見皇上的馬車路過此處。
在街道盡頭的廟會處,各處寺廟裏的僧人,已經自主的走出了自己的寺廟,算是回饋皇上為百姓祈福的善心,他們會站在這裏為皇上念誦上一整天的祈福經。
如此重要的日子,自然是少不得大齊的幾大元老,雖然他們一直都被軟禁在了自己的府邸之中,但是熹貴妃為了能夠不引起百姓的揣測,特意提前派出士兵將他們從各處的府邸接了出來,直接送到了祭祀的主場門口。
大齊的祭祀場外,實則是一處巨大的空場,按照規矩,提前先到的幾大元老,是需要坐在偏東的位置上,他們並不能進祭祀的大殿,隻得在外麵坐著。
濮陽元老走下馬車的時候,其他的幾位元老也已經到場了,他們見彼此雖氣色不是很好,但起碼都還平安,不禁在心裏鬆了口氣,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他們如今的年歲已經大了,經不起如何的折騰了,雖然他們總是覺得今日祭祀的氣氛有些詭異,但他們清楚,無論熹貴妃想要如何作妖,都不是他們能夠阻止的了。
想到此處,幾位元老級別的人物不禁有些淚顏,因為他們怎麼都沒想到,他們會有招一日親眼目睹大齊斷送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濮陽元老自然是和幾位其他的元老想的不太一樣,他並沒有像是其他元老一般露出一副杞人憂天的表情,而是從坐在了椅子上開始,便是不停的左右張望著,似乎是在等著什麼,又像是在期盼著什麼。
辰時三刻。
“皇上駕到——皇太後駕到——!”
隨著一聲聲太監的高呼,一輛長長的車隊在手拿長刀的士兵們得護送下,緩緩抵達了祭祀場。
已經提前抵達祭祀場得官員們站直了身子,元老們則是紛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馬車門緩緩打開的一刹那,在場的百姓,官員,像是海浪一般起起落落的跪下了身子。
從遠處一看,均是一片黑漆漆下跪的人海很是壯觀。
熹貴妃今日穿戴的很是莊重,頭上戴著金絲攢珠髻,綰著五鳳掛珠釵,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的拖地長裙,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開於裙下。
本就是一雙丹鳳三角眼,今日卻化了一雙柳葉吊梢眉,雖看似傾國傾城,但卻又透著一股冰冷而又犀利的味道。
而走在她身邊的長孫明月倒是淡然的多,他不但沒有穿著龍袍,更是簡單的穿了一身的素白長袍,蒼勁有力的圖騰順著他脖頸處的紐扣一直蜿蜒過腰際,墨色的長發高高束起,露出了一張謫仙般得容顏。
百姓們因為都是垂著麵頰的,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他們的皇上並沒有穿著龍袍,倒是一邊的那些個元老和官員們見此,無不是在心裏對長孫明月有了新的思量。
如今這個時候,膽敢和熹貴妃作對的,恐怕除了現在的皇上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了,雖然他們是因為長孫明月弑君在先,才最終受了熹貴妃的蠱惑,覺得一個對自己親兄弟都下死手的人當不了一個好皇帝。
但是現在,他們忽然覺得也許他們本身就錯了,曆代帝王,哪個不是手染鮮血?他們登基的道路又有幾個是真正平坦的?
如今,在所有人都不敢對熹貴妃說一個不字的時候,這個年輕的帝王會選擇拒穿龍袍而表達自己對熹貴妃的不滿,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他們欽佩!
熹貴妃對於長孫明月拒絕穿龍袍的陰霾,在看見那些俯首跪拜的百姓同時,已經徹底的煙消雲散,她貪戀似的望著那些進出誠信跪拜的百姓,和遠處那些閉目朗誦經文的聖僧們,第一次覺得自己終於將所謂的權力握緊在了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