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答她,眼前隻有堆積如山的動物屍體。
“廢物,幾隻貓狗你都對付不了嗎?你怎麼如此殘廢?沒用的廢物!”無盡的恐慌籠在她的心頭,她真的怕了,哭著不停地扒走動物屍體,兩隻手都抓得血淋淋的,指甲破了好幾個,她也顧不上,一心隻想看見那個人,就算是半殘了,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她也能想法子救活他,就算是變成了半傻子,她也要,哪怕隻剩下一具沒有靈魂的驅殼在,能陪在身邊也是好的。
可是,為什麼,除了一件白衣,什麼也找不到?真的……真的被畜牲們啃得連皮毛也不剩了麼?
殷靜嫻嘶心裂肺地放聲大哭!感覺眼前一片黑暗,象是陷入了無邊絕望的空洞,她甚至很想一頭撞死,可以緊跟著他的腳步一同入黃泉……
突然,屋頂一聲巨響,有人如天兵一樣,破頂而入。
殷靜嫻呆呆地抬頭,就看見那張心心念念的麵孔,幹淨明亮的眼,連頭發絲都精致整齊,沒有半點錯亂,除了隻穿一身淺藍色中衣,與她先前見到的人並無多大變化。
然而,他手裏的劍,是要自頭頂貫穿她的身體麼?
殷靜嫻忘了動,傻傻地笑:“你沒死啊,真好!”
執劍的手滯了滯,劍尖到底還是偏了偏,自肩頭貫入身體,沒至劍柄處。
而他的人,一個瀟灑翻身,冷冷地站在她麵前。
血,自劍柄緩緩流出,右肩插著劍,劍尖自腰間穿出,她甚至都沒看一眼自己的傷勢,臉上帶著欣喜的笑,艱難地抬起左手,顫顫地向他英俊白晳的臉龐撫去:“你沒死,真好。”
歐陽俊凡眼裏滑過一絲痛楚,冷冷地轉身。
“別走……”劇痛讓她連說話都很吃力,腳尖剛抬,便撕裂一樣的難受,血,繼續在流,可她顧不上,跛著腳追,才兩步就摔趴在地上:“俊凡哥哥……別走。”
殷靜嫻眼裏浮現出多年前的樣子,禦花園裏,那時她還隻是個孩子,一個沒爹沒娘也沒有朋友的孩子,一個人爬在樹上跟螞蟻說話。
那時的他,七八歲的樣子,比她大三歲,站在樹下,仰頭看著她,陽光灑在他稚氣又漂亮的小臉上,映得那雙眼溫暖而又明亮:“你想下來麼?是不是怕摔。”
那時的她,性子孤癖,不愛理人,覺得這個小男孩好討嫌。
冷冷地轉過頭不理他。
“你不是不在跟娘親賭氣?所以故意藏在這裏?快下來吧,你娘該急了。”他又好心地勸著。
有娘親了不起麼?誰讓他管了?哪裏來的臭小子,好討厭。
她最討厭別的孩子在自己跟前提娘親,那時候她還隻是喜歡小動物,並不知道如何驅使,便扯樟樹果往下扔,黑色的小果子,一碰東西便濺出黑色的漿汁,小男孩猝不及防,藍色的小袍子染成了山水畫,尖挺的小鼻子上正掛著一顆黑漿果,樣子很滑稽,原本一肚子的鬱氣頓時消散,她哈哈大笑。
懂事以來,有多久沒開懷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