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青一聽這話不對勁,忙將她往裏屋扶,卻赫然發現,顧老爺正披著外袍站在門口,忙道:“爹,您也醒了?”
顧老爺接過她的手,扶住殷氏:“青青,你回去歇著吧,懷著身子呐,莫要著了涼。”
顧青青點頭:“爹,您好生照顧娘。”
“青青。”
殷氏卻叫住了她:“你過來。”
顧青青回頭道:“娘,你還有事?”
殷氏撫了撫阿白,將它輕輕捧在手心裏,對阿白道:“你還是跟著青青吧,一定要好好保護她,靜嫻……已經不在了,青青就是你的命,我……我已經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顧青青震驚得嘴巴怎麼也合不攏,真的是幽禪,阿白真的是幽禪的神魂變的,怎麼可能?他不是被炸得粉碎了麼?
可殷靜嫻都能複活,幽禪更強大,當然也應該會複活,可是,他為什麼變得如此弱小,還隻能寄居在阿白的身體裏?
可如果不是幽禪,又怎麼會對殷氏如此深情?
而從沒有異能的殷氏為何又在觸摸到它的一瞬間,感知到他?
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所以,才會熟悉彼此的靈魂,才會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隻要看他的眼睛,感知他的觸摸,就能認出他來。
阿白仍然蹭著殷氏的手心,大眼裏終於淚如珠落。
顧青青顫抖著接這阿白,也輕輕撫著它的身體:“真的是你嗎?這一年多,你究竟在哪裏?為什麼會變成阿白?”
她的淚,輕輕滴落在阿白的身體上,隻見那淚水慢慢浸入阿白的身體,象是被蒸發了一樣,自阿白的身體上,升騰起一股淡淡的白氣,然後,那股白氣中,幻化出一個人形,很虛,很淡,顧青青和殷氏卻同時認出,那正是幽禪的模樣。
“阿幽,我們……終於又見麵了。”殷氏欣喜而又悲痛地喚道。
幽禪沒有說話,他的神魂似乎太淡,還無法開口,卻癡癡地看著殷氏,眼神清澈而又幹淨,帶著一抹慈寧與悲憫,一如顧青青在街頭初遇的幽禪一模一樣。
“阿幽,我很好,過得很好。”殷氏說著回頭將顧老爺的手握住:“他待我很好,我們除了青青,還有淩晧還有淩雨,青青現在懷孕了,你好好守著她吧,我知道,靜嫻沒了,青青就是你的命,青青才是你最該守護的人。”
虛幻中的幽禪眼眸含淚,無助而又可憐巴巴地看著殷氏,有一瞬,顧青青看見殷氏眼中的痛奔湧而出,忍不住往前移了一步,卻被身旁的顧老爺緊緊拉住,身後的顧淩晧也緊緊揪住了她的衣角,那剛抬起的腳尖又緩緩而又沉重地放下。
曾經年少的愛戀那樣深沉,深深雋刻在彼此的心房上,哪怕曆盡生活磨礪和時間衝刷,仍然烙印深永,哪裏能輕易忘卻,又豈是一句放棄就能放手的?
可是,她除了是當年的她,還是顧老爺的正妻,還是顧淩晧顧淩雨的親娘,除了對幽禪的愛,她還有恩要還,在愛要償,要盡妻責擔母義,殷氏已經不是當年的殷氏,而幽禪也不是當初的幽禪,這份感情從開始起就充滿陰謀與血腥,到現在,仍是陰陽兩隔虛幻難真,就算還有千萬條情絲纏饒在心頭,也要揮起絕情劍,忍痛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