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擔憂更甚,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夜城,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可以告訴我嗎?”雖然她知道自己可能沒辦法幫對方解決什麼問題,但是她也不想當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局外者,她想陪著慕夜城,不論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她都想陪著他。
慕夜城聽到蔣雪兒的詢問,眼神裏閃過一絲掙紮。要說嗎?要現在就說嗎?蔣爺爺明顯已經等不及要快點讓蔣雪兒知道事實了。就像對方說的,他已經很老了,時間走過大半,剩下的還有多少,沒有人能說得準,他想至少在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之前,能夠讓蔣雪兒真正的喚他一聲爺爺。
拖得越久,留給蔣雪兒消化的時間就越來越少。如果蔣雪兒在這個時候鑽起牛角尖,那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祖孫倆人一生的遺憾。
而這,肯定不是慕夜城或者蔣爺爺願意看到的。
換句話說,即便他現在不說,明天蔣爺爺一看情況,恐怕自己也會找蔣雪兒說。與其讓蔣爺爺直接跟蔣雪兒說,倒不如讓他來道出這個事實。中間隔了個人,蔣雪兒也能多出一點反應的時間。這樣也就多少能避免一些誰都不願意看到的問題。
慕夜城腦子裏的想法轉了又轉,等到終於轉出一個決定來之後,他才看向蔣雪兒。而這時候的蔣雪兒顯然已經等不及了,一張臉皺成一團,就差搖著慕夜城的肩膀逼他開口說話了。
慕夜城笑了笑,把人抱了起來,就著這個姿勢,雙雙坐在躺椅上。臉湊過去,用鼻尖在她的臉色蹭了兩下,然後盡量用著輕鬆的語氣說道:“接下來我跟你說的話,你要認真聽……不過你得答應我,不管你聽到之後的反應是什麼,先讓自己冷靜十秒,十秒過後再說話。”
蔣雪兒一聽他願意說了,當即連連點頭:“我一定會很認真聽的!”
“冷靜十秒,能做到?”
“恩恩!”
慕夜城又看了蔣雪兒一會兒,頓了頓,終於還是開口:“我剛剛打的比方,都是真的。”
“……?”蔣雪兒一時沒反應過來。
慕夜城想著反正都要說了,那就一次說明白點。於是便一咬牙,把蔣爺爺跟他說的全部說了出來。
蔣雪兒聽得一愣一愣的,倒也沒慕夜城想象中的大吵大鬧,而是神情呆滯了幾秒之後,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怎麼可能……”
蔣雪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藏不住的脆弱,以及一種類似於被拋棄的情緒。
慕夜城看得心裏一疼,忙湊了過去,在她的臉上接連啄了幾口,像是安撫。末了兩手一緊,緊緊的把對方抱進懷裏。慕夜城一邊在她的臉上親著,一邊溫言說道:“你現在不用急著做什麼反應,我也不吵你,你自己一個人好好的想想,嗯?”
蔣雪兒沒有回答,靠在慕夜城的懷裏,神情呆滯得仿佛遭受到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樣。
她沒想過,從來沒想過。那麼疼愛她,給了她家人的溫暖的蔣爺爺,竟然就是她的親人!本該是喜上加喜的一件事,但是為什麼,心裏卻怎麼痛,有一種被撕裂般的感覺?
她以養女的身份在蔣家生活了多少年,就跟蔣爺爺相處了多少年。蔣爺爺一直很疼她,照顧她,慈祥得仿佛就像她的親爺爺一樣,讓她寄人籬下的生活不至於太過灰暗。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蔣爺爺會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這麼多年,這麼多年,蔣爺爺又是以一種怎麼樣的心情在麵對她的?是什麼原因才能夠讓他把這個秘密藏了這麼久?
慕夜城親了幾下,發現蔣雪兒一點反應也沒有,就跟靈魂出竅了一樣。心裏一緊,但是他剛剛也說了,不會吵她。所以他也隻是將抱著人的手臂緊了緊,靜靜的陪著她,等她自己想通。
一整夜,兩個人都沒有睡覺。坐在躺椅上坐到了大半夜,慕夜城擔心再待下去,蔣雪兒會著涼,便把人抱進了屋裏。依舊是抱著的姿勢,兩個人雙雙躺回了床上。誰也沒有閉上眼睛睡覺的想法。
等慕夜城反應過來的時候,陽光已經透過未拉上窗簾的窗戶照射了進來。或許是因為一直睜著眼睛的緣故,今天竟然沒有往日那種剛睡醒乍見陽光時候的刺眼感,反而感覺到了一絲暖意,仿佛這第一束光在那一瞬間驅散了所有內心裏的灰暗。
讓人不由得放鬆了許多。
慕夜城低頭去看蔣雪兒,蔣雪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可能是在那束光出現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