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寒青陽(1 / 2)

休息了一會兒,寒非岩麻木的起身,又蹣跚的走到溪邊用冰涼的水拍了拍臉。呼出一口氣,他覺得再不回去可能又要被女人找理由責罰了。

其實寒非岩也想過要離開女人自己生活,但若是離開了這個唯一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那麼又可以去哪裏?而且寒非岩一直夢想著,女人能忽然有一天對自己溫柔,而那個她憎恨的男人,那個據說和自己這張臉酷似的男人會來接自己離開。而不久之後,寒非岩也確實等到了他夢想的一天。

那日他一醒來,就看見女人正坐在自己床頭複雜的看著自己。當女人發現自己醒來時,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笑意,看的寒非岩愣住半天回不過神,還以為這隻是一場夢,一場自記事以來就沒做過的夢。然而揉著自己頭發的手,那溫柔的觸感卻又這麼真實。

女人輕笑,說:“起來吧!不要睡了。今天娘帶你去個好地方。”

女人起身走到灶台邊擺弄著什麼,而發怔的寒非岩並沒有注意到女人十載幹嘛,隻是當女人端著一碗清淡的粥再次坐到床頭的時候,寒非岩才又從那晚散發著香味的白粥裏清醒過來。

這不是以往吃過的冷掉的剩飯,更不是從別人家裏偷來的。而是女人親手做的,還冒著熱氣的粥!

女人無奈的笑著說:“別發呆啊!餓了吧?快點吃完我們出去了。要不要我喂你呢?”

寒非岩受寵若驚的結果碗,幾下子就吞到了肚子裏,即使很燙,即使連味道都沒有嚐出,仿佛下一刻女人就會將粥奪走似的。

寒非岩小心翼翼的看著女人,試探性的叫到,“娘?”

聲音裏的謹慎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該有的。由於雪狐特殊的成長方式,使得寒非岩現在隻有六七歲的記憶。

女人再次愛憐的揉著寒非岩的頭,接過碗放在一邊,牽起寒非岩的手就要走。

寒非岩絲毫沒有反抗的跟著女人,來到了一處在這個冬天依舊遍地鮮花,溪水潺潺的地方。空氣裏迷茫著芳香,幾隻調皮的蝴蝶圍著寒非岩翩翩飛舞。

寒非岩小心的看向女人,見女人微笑點頭才邁開步子去追蝴蝶。

寒非岩從來沒有如此開心過,漂亮的蝴蝶,芬芳的花草,溫暖的陽光,溫柔的娘親。

寒非岩第一次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的笑聲傳遍山林。而就在一旁看著的成年小九,眼神裏卻透露著哀傷與憐惜。因為他知道,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背叛的感覺。而那碗讓寒非岩放下心房的粥,竟是破開保護術的致命毒藥。

女人揮了揮手,招來跑的滿頭大汗的寒非岩。用絲綢製成的柔軟絹帕拭去寒非岩頭上的汗珠。

寒非岩看著被自己染汙的絹帕,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娘,岩兒將你的帕子洗幹淨好不好。”

女人低頭看了絹帕兩秒,然後微笑的將絹帕遞給寒非岩點頭。

寒非岩蹦蹦跳跳的將拿著帕子在溪邊蹲下。白嫩的小手剛接觸溪水時就被冷的一哆嗦。

“水很涼嗎?”

女人的身影出現在寒非岩身後,太輕易相信女人的寒非岩並沒有察覺到語氣裏的陰冷。

寒非岩剛要轉頭說沒關係,頭便被一隻早上還溫柔撫摸過自己的手強硬的按在了水裏。

冰冷的水透過鼻腔進入氣管,然後是肺。雖然眼睛已經睜不開看不了情況,然而耳邊再次響起的女人歇斯底裏的聲音確認寒非岩放棄了抵抗。

肺裏的空氣逐漸減少,生命也正緩緩流逝,這是寒非岩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然而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就這麼死去,也許也不錯。至少他就不要麵對女人的臉了,之前的美好時光已經足夠了。

女人仍然嘶吼著,“去死吧!你去死好不好!死了那個男人就會接受我了!去死,去死!”

身後的女人聲音戛然而止,手上的力度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腰上一緊,寒非岩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強壯的男人抱著,他懷裏的氣息是那樣的清冷溫馨,像柔和的月光,讓寒非岩忽然不想就這麼死了。

努力的睜開眼,極度缺氧的腦子混亂不清,耳邊似乎響起男人的呼喚,眼睛也隻看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幼小的寒非岩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醒來的,空曠的大房間裏飄散著令人安心的味道,卻一個人影也無。

是那個男人救了自己嗎?那個女人口中個自己與其有著極像的臉的男人?

赤裸著雙足走在冰涼的黑色地板上,寒非岩走到了房門前,吃力的打開厚重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