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何遇即便閉著眼，也感覺眼前一暗。
接著就是漫長的無聲對峙，她能感覺到季青臨的目光映在她的臉上，她還隱隱聞到了藥湯的味道。
“阿遇。”季青臨低著聲音叫道。
阿遇？他叫的應該是阿予才對吧，兩個字隻是音調的不同。何遇心裏一陣酸澀，她一直以為，季青臨叫的是阿遇，隻是他把尾音稍微拉長了些，她之前還一直覺得他叫的好聽，特別。如今想來……他叫的從來都是阿予。
何遇胃裏突然有些翻湧，她不由地皺起了眉頭，被子裏的拳頭也不自知地握了起來，她如今聽著這兩個字，異常的惡心！
“阿予……”季青臨再一次叫道，“我知道你是醒著的。”
何遇猛地從床上坐起，“夠了！你別再拿那兩個字來惡心我了！”何遇眸中火苗四射，由於剛才起的猛，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的。
何遇冰冷的語氣，讓季青臨一愣，但是轉瞬便恢複如常，“阿遇，喝藥了。”他語氣溫柔如常，甚至比平時還要溫柔許多，但是看他的眼眸，卻沒有一丁點溫柔，眼中似是蒙了一層霧氣，讓人看不清。
“喝藥了，喝了就好了。”季青臨這次沒有再叫那兩個字，他說著將藥碗緩緩送到何遇唇邊。
何遇定睛看著季青臨，“季青臨，當年南部的那個蠻族是哪個族？”
季青臨睫毛忽閃，唇動力動，才擠出一句話，“你知道了。”是陳述，而不是疑問。
“是啊，我知道了。”何遇真的很難想象，他隻會輕描淡寫的說一句你知道了，他怎能在東窗事發之時做到這麼淡定？難道這對他來說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嗎？
季青臨抿唇不語，看著手中的藥碗，不知道在想什麼。
何遇看著季青臨，他明明離她這麼近，她卻感覺那麼遠，遠的如同在雲端一般。
“木樨，慕遠候夫婦，你。”何遇語氣涼涼，“你們都知道，一開始就算計好了的？”
何遇的話雖然七零八碎的，但是季青臨卻明白她在說什麼，“先喝藥吧，藥要涼了。”說著將藥碗又往何遇唇邊送了一些。
何遇直直看著季青臨，也不張口，隻是看著季青臨，一寸一寸細細地看著，似是要看到他的心底去一般。她突然笑了，笑的悲拗，她一把推過季青臨端著藥碗的手，冷聲一字一頓道，“季青臨，你讓我喝了它？”
何遇抓住季青臨的胳膊，眼中疑惑、憤怒交相變幻。
季青臨任由何遇抓著他的胳膊，他伸手去抬起藥碗，“阿遇，喝藥吧，藥快涼了。”他說著將藥遞到了何遇唇邊。
何遇不張嘴，就那麼直直地看著季青臨好一會兒，她突然伸手打開季青臨端著藥碗的手，“你叫我喝了它？”
季青臨端著藥碗的手巧妙一躲，將何遇的推力卸去，藥湯也隻灑出了一點，他垂著眼眸，看不見神色，隻是將藥重新遞到了何遇麵前。
“季青臨！你竟然要殺自己的孩子！”何遇氣到極致，連聲音都是顫抖著的，碗中刺鼻的味道，分明就是落子湯的味道，她熟知藥理，怎麼會辨別不出來！而季青臨也知道的她識藥，但是他卻連隱藏都懶得隱藏。
“熬了三個時辰的落子湯！季青臨，你可真用心。”何遇冷笑著諷刺。
季青臨半晌後，才張口說道，“這孩子，留不得。”他臨垂眸看著手中碗裏的湯藥，聲音就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上來的一般，暗啞、低沉，更是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意。
‘啪！’
何遇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季青臨的臉上，用盡了全力，打得手掌發麻，“季青臨，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如今因為暮雪閣的那位，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不要了，我不要了！”季青臨情緒也有些失控，“你既然不喝，那我喂你喝吧！”季青臨說著就伸手捏住何遇的臉頰，抬手就要灌藥。
突然，他就像是被一睹透明的牆擋住一般，手停在距離何遇麵部不到一拳的距離，整個人動也不能動，再也上前不得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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