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韓正國猶豫,靳煥轉向宋玉,“韓夫人,您說對嗎?還有,笙笙常跟我提起,說是韓家哥哥對她很是不錯,處處關心……”
宋玉明明雙眼失明,可當靳煥與她說話時,她仍是有一種被注視的強烈感覺,讓她的氣息都有些輕滯、被迫著的感覺。
“既然是早就定好的姻親,有什麼不可以嫁的!早就該嫁了!”多年的失明生活,早就在宋玉的心裏刻下了錯綜複雜的陰影,層層疊疊的累積,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尖刻又灰敗。
當然,聲音也不例外。
秦灝雖然因為紈絝本性而被父親罰在靳煥身邊跑腿,但當出生富貴的他,立在這間老舊而擁擠的屋子裏,忍受著時不時飄來的一股木頭腐爛般的氣息時,他是遠沒有靳煥那般淡定的。
特別是那已經褪色的破舊沙發……自家表哥怎麼坐得下去。
這個家,一看就是那種長年缺乏女主人打理的所在。
特別是當秦灝聽見宋玉那尖利的聲音時,他的眉頭經不住輕跳了下,神經有些被刺激到了。
“韓夫人,借一步說話。”在靳煥的示意下,秦灝未容宋玉拒絕,就將宋玉往主臥室扶去,關上了門。
韓正國想阻,靳煥抬手止了他,並與他閑聊起來。
片刻後,秦灝扶著宋玉出來,並淡笑著看了靳煥一眼。
靳煥自是懂了他的目光,停止了與韓正國的談話,起身,“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謝謝款待。”
沒有多餘的寒暄,秦灝緊隨靳煥其後,出了韓家的門。
而韓家茶幾上,除了那一摞禮盒,那一杯清香的茶,絲毫未減分量,隻是已冷。
宋玉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一雙手緊絞著。
韓正國歎了口氣,陷入沉思。
而韓敘鈞的臥室門,這才關上。
……
陸涼潄從沒有預想過,陸涼潄、柏顏、楊言今、魏允梓這四個人會心平氣和的呆在同一間屋子裏。
而命運之手實在奇妙,這連她想都不敢想的場景,是真實而又不可逃避的發生了。
將手中的玻璃水杯輕放在木桌上,陸涼潄站起身,“表姐,要吃水果嗎?我去……”
“不用了,你坐吧。”楊言今起身,俊逸的臉上滿是冷漠。
陸涼潄心口莫名的堵起來。
魏允梓看了一眼幾人,忙跟著楊言今起了身,“言今哥,我和你一起去!”
楊言今不置可否,深看了柏顏一眼後,轉身出了門。
魏允梓因為這一眼,臉上漫過濃重的不滿。不過轉瞬,她卻將其忍了,踩著高跟鞋追隨楊言今去了。
陸涼潄抿唇,秀眉鎖起。
單獨麵對柏顏,她總是有些不習慣,不再像以前那樣自然和溫暖了。
柏顏拉過陸涼潄的手,“我有事要告訴你。”
陸涼潄的第一反應是想要抽回手,不過最後她忍住。
她笑得牽強,“你說。”
這一次,她沒有像往日那樣叫一聲表姐。
躺在床上的柏顏,容顏有些衰敗,不複往日的精心裝扮。
但她神情自若,語氣清淺無波,“我要死了。”
甚至,她是笑著說這句話的。
“表姐,你說什麼呢?”陸涼潄愣了下,冷著臉,卻又想拉出一絲笑容,表情怪異。
“潄潄,不會超過一個月了,我就要死了。”柏顏坐起身,雙手緊握住陸涼潄的手,“終究是要死的,早一點晚一點沒關係,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