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襄一隊算是重創,樊曳更是在諸煙城中夜驚魂著。
黃昏時分,她終於甩開了已經沒了意識的兩個隨從,回到了進城的罅隙口處。
這道口子現在看起來,活像城牆受傷留下的一道血口。
本就不平整的裂縫處,染滿了血。
想來是那個茶鋪老板拚了命往裏擠,被石鋒擦破了皮肉留下的。
罅隙處寂靜如初,卻顯得異常恐懼。
樊曳看著滴著血的罅隙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聲喊道:“有人麼。有人在外麵麼?”
很靜。
風無聲掃過,帶著腥臭。
“還有沒有人?我是霄霽公主!”樊曳又問道。
罅隙雖然曲折,但從某個角度還是能看到牆外的情況的。
雖然視野有限,總能看個大概。
樊曳忍著惡心,湊在罅隙處上下尋找,終於發現了一個能看到青草樹影的角度。
她把頭伸進去,縫隙實在太窄,即便如此也開闊不了視野。
“有人麼……還有人麼……”
猛然間,一張臉出現在縫隙的另一端。
那是一個修士,跟隨樊曳許久了。
雖然嚇了一跳,但是看他麵色如常,樊曳總算舒了口氣。
“他們都在麼?你們都還好吧?我這就出來,我們立刻回京……”
嘴裏快速的安排著,樊曳一邊說一邊把半個身子都擠了進去。
可眼前的一顆頭,突然變成了一串頭。從罅隙處自上而下,一個一個塞了進來。
樊曳本能的感覺不對,慌忙向後撤。
罅隙的另一端,嘶吼聲漸漸響了起來。
原本不可能通過這道縫隙的修士們,你爭我搶,都豁上性命的想往裏麵衝。
第一個人衝破重圍擠了上來,後麵的人便開始推他。
一陣骨折腦裂的聲音在罅隙處回蕩、放大,一聲一聲鑿進了樊曳的腦仁。
“你們怎麼了!?都清醒一點,這樣下去你們都會被活活擠死的!”
樊曳的警告絲毫沒起到作用,一個人被死死塞在罅隙中,頭臉變形,鼻子被削平了,血流如注。
他身側但凡能有縫隙的地方,還有好幾隻手,穿伸進來,青筋爆出猙獰可怖。
終於,到了罅隙最窄的中間,為首的一個修士體態健碩,眼看就死死堵住無法動彈了。
隻剩嘶吼。
樊曳驚恐的捂住口鼻,她想走卻不知能去哪,她想留卻實在看不下去眼前這一幕。
本以為罅隙被堵住了,後麵的人會安分一些。
樊曳開始找尋其出口,想去城牆外阻止剩下的人。
即便種了屍種也不要緊,帶回帝都,總有辦法救治。
不要緊,都不要緊……
就在此時,一隻手猛得擊穿了擋路修士的胸骨。
他七竅充血,原本就慘不忍睹的麵容徹底成了個血葫蘆。
一隻手刺穿了他的胸膛,緊接著,又一隻手穿過了他的腹腔。
樊曳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兩眼發直的看著這一切,腦子裏沒有了任何思維。
更多的手穿了出來,被撕破的神武殿殿服處,樊曳看見他原本就已經開始腐爛的身軀。
中屍,這個人被種了中屍……
到底是什麼時候,這些屍種到底怎麼突破銀絲箔縷的。
她自己,有沒有中招……
終於,後麵的人將堵路的修士大卸八塊,拆成了骨頭。
沒有阻擋,其餘人拚個頭破血流,也擠過了通道,眼看就要衝進來。
樊曳倒退幾步,還是跑走了。
她不知道如何麵對,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逃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