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幾人醒過神,帝瀛已經拉著樊襄跳出山洞,急速向外衝去。
“你……”樊襄剛要開口問。
“別說話,鷹紋手上的奪魄符比你想象的厲害,那是我師父的手筆。”帝瀛一半拉著,一半攬著,將樊襄護在身前。
即便這丫頭再不濟事,也知道鷹紋與牧戎絕不是北倉的普通隨護。帝瀛嘴裏的師父,應該也不是北倉某個宗門的長老。
“你們……”樊襄又問。
她看著四道黑影緊隨其後,辟修又在空間裏知會她說,此人身上並沒有奪魄符,這才微微心安。
此前與帝瀛相處,雖厭煩這人假道學了些,可從未懷疑過他有什麼不軌。
今天這一出,確實有些猝不及防,一上來就是有預謀的攝魂奪魄,這一般人誰接受得了?
“別說話,他們私自解開了封印,如今在明羅大陸都鮮有對手。”帝瀛說著,把樊襄又抓牢了幾分。
雖然並未徹底放下戒心,也沒真正弄明白是敵是友,可樊襄心頭一片寧靜,任由他拉著自己,借著長索一路上躥下跳。
帝瀛身上有股奇怪的藥味,樊襄煉丹出身,對著氣味很是敏感。
她抬頭看了看男子微微冒汗的額頭,緊鎖的長眉,驟然間又不想再問了。
賀蘭城,北郊。
兵營內,身著常服的長官們三三兩兩聚合在一處,眼看著後麵的簾子一挑,幾乎是滾出來一個人,也隻是看了一眼,之後又繼續嗑瓜子聊天去了。
司徒瑾捂著斷臂傷處,一張臉白的發青,光潔的下巴一夜之間便參差起來,光映上去,恍惚有幾根變白的錯覺。
這裏是他父親主管的兵營,一向以紀律嚴明著稱。賀蘭國雖近年無征,可北營時刻警備,絕無懈怠之時。
別說大白天長官不著甲戴盔,就算是半夜隻要出現在營帳裏,就沒有人敢著常服。
這是侯爺定的規矩,違者全北營人麵前軍仗伺候。
司徒瑾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睛裏充滿了震怒、驚醒、落寞。
昏迷之時,有人說寧國侯府倒了,他還有幾分僥幸,許是自己常年怨懟父親,心裏形成魔障,這才有了夢魘繞耳。
寧國侯府怎麼會出事,無稽之談!
可眼下……
他說不清楚,到底是斷臂之痛更甚,還是毀家之殤更寒。兩個踉蹌不穩,司徒瑾便一屁股坐到地上。
墜地前,他竟還下意識想用左臂扶住門框。
隻是他忘了,自己從今往後哪裏還有什麼左臂。
供桌被掀翻,上麵祭擺的物件掉落眼下。
想來,自己雖被貶派到北營,可身邊這件禦賜之物旁人也不敢怠慢,所以放置在供桌上,以示對賀蘭帝的敬重。
那把自己少年時日思夜想的弓,拉響了弦就能熱血沸騰好幾天的遮日。
如今……再也不可能拉的起了。
就像是被馬蜂蟄了眼,看見遮日的一瞬,司徒瑾捂住臉擦蹭著倒退了數步。
“小王爺醒了?!”
一聲熟悉的呼喚,門口出現了樊潔的身影。
鬥著牌九的幾個人嗤笑道:“小王爺!?還小王爺!!”
樊潔微微笑道:“我家王爺隻是奉旨入軍,並未被削爵,如何就不是王爺了?”
眾人聽了皆是一陣哄笑,司徒瑾的爵位還是不是看著老侯爺麵子封的。如今寧國侯削爵入獄,寧國侯府被抄,小王爺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