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有容忙不迭地走過去,也顧不得坐下,提起筆便急急寫了起來,寫了一半時抬頭瞧了一眼梔兒,又想昨日聖歎樓之事她都知道了,這些事又何須避著她。
思及如此,低了頭繼續往下寫,一旁的梔兒見狀,心下具已了然,因此對葉有容更添了幾分忠心。
不一會兒,信已寫就,葉有容將信裝了起來,附耳同梔兒吩咐了幾句,交代了好些才罷。
待人走後,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空洞,袖子中的手卻是有些隱隱發抖,隻是她這會子心裏忐忑不安,又哪裏察覺得到這些。
不過一刻鍾,派去送信給葉項伯的人便被攔下,事情做得是幹幹淨淨,毫不叫人發覺。
……
幾日時間過去,天兒漸漸熱了起來,京城外頭卻湧過來了好些難民,城內一片海晏河清,城外卻是淒淒涼涼,百姓們叫苦連天。
蘭枝坊內。
許碧清坐在幾案後頭,手撐著頭細細思索著什麼,鋪子裏的事隻叫丫頭們打點。
“溫大奶奶來了。”
聽見聲音,許碧清一個激靈,撐著頭的手也是頓時滑落,抬眼看去,果然是溫大奶奶。
這人原是十七貝勒的夫人,自她得了皇上讚譽後,大擺筵席時,京中的達官顯貴她也算是見了不少,眼前這位可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思索罷,許碧清忙起身,眼裏都漾起了笑意,因笑道:“溫大奶奶今兒怎麼有空來我這賤地?瞧我,這幾日身子不大爽快,竟顧著坐那裏發呆了,未曾迎您。”
聽人這話,溫大奶奶勾唇一笑,輕搖了搖手中的織金花鳥麵團扇,隻道:“這不是天兒也熱了,原先的鉛粉用著總覺得有些不大爽快,遂來許小姐這蘭枝坊瞧瞧。”
“哎呦,若是為著這個,打發了丫頭子來知會一聲我便挑上好的給您送到府上了,哪用得著您特特兒地來一趟呢!”
許碧清麵上笑容更甚,一邊說著這話,一邊蓮步輕移,到了櫃前,精挑細選拿了三個極精致的瓷盒來,“碧清依著您的膚色挑的,都是上好的妝粉,不比那尋常用的鉛粉,哪怕是大熱天兒的用上也不覺膩的。奶奶您瞧瞧,可還合心意?”
說著,許碧清打開了其中一個瓷盒的蓋子,端到了溫大奶奶麵前。
溫大奶奶以扇掩麵,微微伏了身子輕嗅了嗅,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聞著倒好,許小姐的東西是素來京中無人不說好的,我用著啊,也自然安心。”
見人點了頭,又聽得這一句誇讚,許碧清心裏十分受用,親自將這三盒妝粉包了起來,套了個檀木描金的盒子,遞到了溫大奶奶身後婢女手上,“奶奶若用著好,隻管遣人來告訴一聲,到時碧清親自送到您府上。”
聽著這話,溫大奶奶勾頜一笑,垂了眸子,將扇子挪到了胸前,語氣淡淡的,“天兒也熱,我先回去了。”
語罷,側過臉瞧了一眼許碧清,便帶著身後一眾丫頭小廝走了。
“奶奶慢走。”
送走了溫大奶奶,許碧清整個人隻覺美滋滋的,眼下自己也算是在京城的權貴圈子裏站穩腳跟兒了,現下隻宮裏的事情要自己再使把勁了。
想到這裏,許碧清眼珠一轉,想起了幾日前同葉有容的事,自己這幾日沒什麼心思,竟將這一樁兒混忘了。
遂抬手招了一名小廝到跟前,壓低了聲音,吩咐道:“你且去打聽打聽,這幾日葉妃娘娘如何。”
“是。”
小廝應下,躬了身便一溜煙跑了出去,尋了法子打探。
許碧清又徑自坐到了幾案後頭,取了一盒新製胭脂,淨了手後拿指頭挑了一點抹在腕上,試著胭脂顏色。
一個時辰過去,日頭將西,街上的人也少了許多,鋪子裏也沒幾個人了,許碧清卻也不關門,一邊喝著茶,一邊悠閑地瞧著外頭不時走過的各色行人。
隱隱約約聽見匆忙的腳步聲,許碧清一抬眼便瞧見是自己打發去探消息的小廝,呷了一口茶,問道:“怎麼樣?可有消息了?”
小廝點點頭,上前到了許碧清身邊,說出話來聲音卻小得如同蚊子一般,“隻說是娘娘近日在宮中也並不好過。”
聽了這話,許碧清一下子就有些急了,“皇上呢?皇上還是不去她那兒嗎?”
見人問詢,小廝垂了眸子,搖了搖頭也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