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幽禪堂請安出來,還未到尋芳苑,紫蘇便從外頭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紫蘇何事?”素竹攔住問道。
紫蘇稟道,“方才外頭有個叫吳媽的,自稱是咱們姑娘母家人,在門房鬧嚷嚷地說有急事要見五姑娘。奴婢也不知真假,怕她驚擾了各苑主子,所以將她安置在了花園的暢和亭。待姑娘前去看看。”
“走,我們去瞧瞧!”
方才在幽禪堂,沈夢言跟祖母、孟氏探討了下“妍香節”的安排。
雖說沈夢言厭惡孟氏的虛偽至極,但孟氏畢竟長年主持妍香節,該低頭時還得低頭,至少做出個虛心請教的姿態。
藥王府沈家主管大周醫、藥兩個體係。醫館慧醫堂,藥館濟仁齋,分別負責培養醫師和藥師,和研發新的技術手段和藥品。
這妍香節三年一次,是沈家藥館選拔人才的盛會,經過幾輪比試,最終得勝者不僅會被授予”藥狀元”的稱號,還可以一躍進入沈家濟仁齋的管理階層,說不定就是新一輪的齋主。
祖母之前交給沈夢言一隻精美的琉璃匣子,說是當天要贈與”藥狀元”的獎品。
聽祖母的意思,她很看重這次比試,”藥狀元”得主的獎品,自然是世間罕見,極其珍貴。
既然是在沈家立足的第一仗,沈夢言打定主意,這次盛會一定要辦的響亮!
轉過幾道連廊,越過茶廬,主仆三人便來到了花園。
不遠處的暢和亭裏,確實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背對著這邊,深藍色的粗布衣衫,黑色的發髻上已經掛著幾行銀絲,不飾裝飾,帶著一股子風塵仆仆的感覺。與沈家往來的丫鬟婆子迥然不同。
沈夢言心中一動,出聲叫道,“吳媽!”
婦人回過頭,頓時大喜過望,忙過來拜見,再起身時,帶著皺紋的眼角卻潮紅一片。
“這是出了什麼事?”沈夢言問。
“姑娘……逸哥兒……他出事了!”吳媽抽泣出聲來。
“阿逸?”
沈夢言心中一驚。
林書逸是沈夢言的表弟,舅舅的侍妾所生。雖是庶出,但自小聰明伶俐,讀書識字皆是林家翹楚,深得舅舅和外祖父的喜愛。
上輩子回到沈家之前,沈夢言對自己這個表弟也是分外疼惜,有好吃的、好玩的,總不忘分他一份。
隻可惜,後來為了成就李承瑾的奪嫡大業,舅舅腹背受敵戰死沙場,林書逸下場也是悲慘。
“不急,你慢慢說,阿逸出了何事?”沈夢言拉著吳媽的手坐下,安慰道。
吳媽拿袖子拭了拭了眼淚,“逸哥兒蒙受皇恩,本是要去京畿城搏一搏功名。哪知剛走到雲州境內,便染了重病,為了治病,隨身帶的銀子已經花了七七八八。哥兒要強,不肯通知家裏。好在最艱難的時日已經過去,大夫說哥兒的身體已在慢慢康複當中。可這滯留的時日,再加上隨行幾個奴才的開銷,細軟已經所剩不多了。”
她抬頭看了眼沈夢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而後又重重歎了口氣。
“奴才眼看就要到京畿城了,為了讓哥兒能好過一些,奴才才自作主張,來找姑娘尋求幫助。姑娘如今已經回到沈家,奴才本不應該為林家事前來叨擾……但是……”
說著,吳媽竟跪在地上哭訴起來,略微滄桑的聲音裏透著無奈,“奴才知道逸哥兒一定不願意奴才這麼做,但是為了哥兒的身體,奴才不得不這麼做。日後即便哥兒要責怪,奴才也甘願受罰。”
聽吳媽這麼說,阿逸的身體應該沒有大礙流量,沈夢言懸著的心終是放下心來。
男孩子經曆些風雨挫折,也未嚐不是好事。
沈夢言忙扶起吳媽,歎道,“阿逸的性格我知道,不是到了實在難過的地步,吳媽你也不會來這沈家求我。我所能做的也不多,如今就算阿逸來了京畿城,我也不便前去探望。”
她轉頭吩咐道,“紫蘇,你同香薷去收拾些細軟。素竹,你去門口雇個舒服些的馬車,好生送吳媽回去。”
三位丫鬟領命走後,沈夢言又同吳媽絮了些家常。
回來時,素竹對沈夢言低語道,“方才送吳媽走時,發現紫蘇多拿了個包袱給吳媽。奴婢問過香薷,她並未收拾這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