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沈夢曦這段時日在老太太麵前還算安分,到底是藥王府的嫡女,老太太也想給她這個麵子。
太後的宮殿在皇宮的西麵,因為太後年齡大了,又喜靜。所以當年皇帝為太後另辟了一塊地方,建造了福瑞宮。雖然此刻已邁入了秋季,但這一路上並不見草木凋零之感。反而樹木蔥蘢,繁花盛開,亭台樓閣,錯落有致,溫潤如春。
沈夢言知道,當年皇帝修建福瑞宮時,在下麵引了溫泉水,所以這裏的氣候異常。尤其是到了秋冬季節,反而要溫暖許多。
老太太帶著兩個姑娘,見過了一些大家族的老夫人。彼此年齡都比較大,平日裏身子乏得緊,都難得走動一二,今日碰在一次,紛紛忍不住都多說上兩句。
今日的沈夢曦穿著一身杏色的衣裳,頭上簪著玲瓏玉簪,顯得嬌俏又美麗。眾人許久都沒有見到沈家七姑娘了,如今看來,舉手投足,別有一番風韻,不由得多跟她說上兩句。但三句話離不開孟氏的亡故,旁人說著,沈夢曦就麵露西子捧心的那一點愁容,因為是太後壽宴,所以哀而不傷,反倒是顯得楚楚動人。
而沈夢言則是一貫不鹹不淡的態度,嘴角帶著禮貌的笑意,向人點頭示意。
二皇子李承簡遠遠看著,眼睛就已經挪不開了。心頭想著,沈家七姑娘多日不見,看似又清減了不少,一定是傷心過度,說不定就是因為喪母而受了旁人欺辱!再看一眼她身旁的沈夢言,兩下對比,心下的憤怒之意立刻就有了指向的目標。
“五姑娘。”越國夫人一看到沈夢言,便衝她招了招手,笑道,“你上次三月節走得匆忙,我還沒來得及跟你好生說說話。我要去找姐姐,你要不要一起來?”
“也好,我也理應去拜見珍妃娘娘。”沈夢言微微一笑,實則是巴不得快速離開這一群不斷安慰著沈夢曦,又借機打聽後宅家事的貴婦人。
大朵的繡球花,呈現各種深淺不一的藍紫色,在花園的小徑中蔓延開來,隱約的花香讓人心神迷醉。
透過重重的花球,沈夢言看到珍妃正站在不遠處賞花,臉上浮現的是一絲微妙的表情。
珍妃雖然出身名門,但年紀尚輕。要知道在宮裏,一個年輕的女子能坐上四妃之位,還育有一子,得皇帝的寵愛之多,便看見其手腕之深淺。但同理,越是受寵,樹敵便也越多,越是難以應付。
沈夢言微微走上前,行了一禮,恭聲道,“珍妃娘娘。”
“我經常聽妹妹說起你,雖是我讓她去流芳齋找的你,但如今你們倒是比我更熟絡了!”待沈夢言行禮完,珍妃招招手,笑著打趣道。
越國夫人笑道,“姐姐莫不是吃醋了!”
“似乎是有那麼一點呢!”珍妃努嘴笑道。
說罷,三人相視一笑。
珍妃拉著沈夢言的手,笑了笑,道,“你幫我妹妹調理好了身子,又出言提醒她家事,我心中也是感激你的。近日,我得了些蜀錦,顏色素養花樣清爽,最適合做衣裳。”
她回過頭對身旁宮女道,“彩雲,你吩咐下去,等五姑娘回去之時,一並送到家裏。”
沈夢言笑了笑,道,“謝謝娘娘!娘娘對夢言的看中,夢言心中銘記。”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讓越國夫人有些弄不明白了。
正因為光祿大夫家小娘謀害主母一事,是沈夢言提醒在先,所以珍妃為了感謝她,於“醉海棠”一事上,故意透露給了嫻妃些閑言碎語,這才使得嫻妃坐立不安,大動了一場幹戈。
“珍妃妹妹好興致,太後娘娘壽辰不去殿中,居然在這裏躲起清閑來了。”一道聲音傳來。
珍妃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回過頭,笑了起來,道,“原來是嫻妃姐姐。”
兩人互相行了一禮,珍妃笑道,“姐姐哪裏的話,此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還覺得姐姐是故意陷我於不敬不恭呢!妹妹不過是看這小徑中繡球開得漂亮,忍不住多看一會罷了。”
珍妃笑容甜甜的,但言語上分毫不讓。
嫻妃今日穿著一件丁香紫的紗袍,漆黑的長發挽出一個看似簡單卻又精致的髻子,幾顆珍珠流蘇簪子,斜簪在上麵。比之從前小巧的溫婉之感,倒是多了幾分大氣與雅致。
不知是無意還是刻意,嫻妃今日這身衣裳,不是正紫,卻又比通常的絳紫和黛紫美麗輕柔了許多,讓人過目不忘。
看到沈夢言,嫻妃淡淡一笑,道,“真是巧,沒想到在這碰到了沈家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