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般討好模樣,沈夢言心中一樂。這一招,果然能夠引得李承羨上鉤。
待他靠近時,沈夢言一抬手,毫不客氣的將一手的泥濘,全部塗抹到了他俊朗的臉上。
還沒等他發作,自己連忙跑得遠遠的,然後捂著肚子肆意地笑了起來。
李承羨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被她騙了。
沈夢言本以為他發覺之後,會露出慍怒之色。畢竟眼前的人是陛下的七皇子,他何曾遭遇過這樣的對待,於是又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可是,他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氣惱是神色,而且也全然不顧滿臉的汙泥。
反而揚起嘴角,笑看著眼前的女子,問道,“你可是不生我的氣了?”
沈夢言咬著嘴唇,點點頭,但看著他那滑稽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嗤嗤”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心頭卻又一絲莫名暖暖的動容。
如銀勾般的月亮斜斜地掛在漆黑的天幕上,流光印著地上交織的草木陰影,也印著院落裏的兩個人。
一長串歡樂的笑聲裹挾著流光,仿佛暗淡掉了一切光景。
這是沈夢言重生以來第一次,這般開懷的大笑。笑過之後,她隻覺得眼底有盈盈的淚光,像是驟然卸下了某些常年的偽裝,心頭濕濕的,暖暖的。
不一會,一個巴掌大的酒壇子便已經被兩人挖到了地麵上。
沈夢言輕輕揭開上麵蓋著的紅色綢子,瞬間酒香撲鼻,還帶著一股子淡淡的菊花香氣。
李承羨斜眼朝壇子裏掃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怎麼還紅彤彤的。”
沈夢言神秘一笑,道,“這是去年開春,用花瓣兒釀的酒,我選的可都是疏影橫斜居上好的紅梅,所以釀出來的顏色是紫紅色的。不知口感是否有我預想的那般甘醇。”
她當初本想釀好之後,給皇後娘娘送一些的,以表對皇後娘娘玉手親書匾額的感謝之意。
於是,那日疏影橫斜居晚宴,她便偷偷留下了一些紅梅花瓣兒。
隻是,時間過得這樣的久,又過得這樣快,她居然已經全然望卻了。
李承羨看了她一眼,繼而掃了一眼散發著酒香的壇子,略帶疑惑的聲色,問道,“這酒……毒不死人吧?”
沈夢言回過神,摸出袖口的銀針,在微風中揚了揚,清淺一笑,道,“放心,就算毒死了我也能把給你救回來!若是擔心我救不回來,七殿下可以提前留個遺囑。”
“恩。”李承羨若有所思的點點,看著地麵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可我舍不得死,還沒跟你成親呢!連孩子都沒生出來,我就算立了遺囑,都不知道我那些莊子和金錢要留給誰!要不……今晚……”
說著,他轉而挑眉看向身旁的女子,戲謔一笑。
“去你的!”沈夢言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不喝拉倒!”
沈夢言剛要去拿酒壇,李承羨卻快了一步,已經從她手底下將酒壇拿了過去。
他挑眉笑道,“難得你釀酒,我怎麼能不喝呢?”
忽然,他頓了頓,突然一臉認真地看向身旁的女子,問道,“丫頭,你釀的酒,我是不是頭一個喝的?”
沈夢言若有似無地點點頭。
李承羨挑著眉毛,揚唇一笑,仰頭便就著酒壇“咕嘟咕嘟”地大口喝了起來。雖是粗獷的姿態,在他身上,卻充滿著謫仙一般優雅與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