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許久沒有這般飲酒的緣故,沈夢言隻覺得頭頂的星空似無限放大開來。頭暈暈的,卻什麼都不願意去想。
夜風緩緩吹拂過來,眼皮在夜風的撫摸中,越發沉重了起來。仿佛整個人就要這般沉淪下去。
忽然,一陣細不可聞的腳步聲,驟然從屋簷上方傳了出來。沈夢言隻覺得麵前有東西閃過,去沒有力氣去追究,這一絲危險究竟來自何方。
她雙目微閉,隨著呼吸不斷翕合的睫毛,就像時光潔臉龐上停留著的蝴蝶,在扇動著翅膀。
嘴角扔留著笑意,仿佛這一切,與她毫無關聯。
李承羨看著身旁臉色微紅的女子,將酒壇放到嘴邊,勾著淺淺笑意的唇角,微微一頓。
“嗖”地一聲,有東西閃著寒光從屋頂氣勢洶洶地朝著他們飛了過來。
利器不偏不倚,正擦著酒壇的邊緣,直愣愣地插進了他們身後,梧桐樹瘦弱而漆黑的樹幹上。
李承羨抬手,食指輕輕擦過酒壇上劃破的痕跡,再抬眸時,眉心卻驟然泛出一抹冷意。
“出來!”他順勢將身旁微醉的女子護入懷中,冷若冰霜的聲音,與方才判若兩人。
“想不到,天下竟還有這般俊美的男子。”嬉笑的聲音從屋頂滑落下來,竟是甜美無比。
李承羨頭也不抬地冷聲道,“我今日並不想殺人,滾開!”
“原來,這京畿城的男子,美則美矣,竟是脾氣不好!”很快,便見一個身著大紅色衣裳的女子,翩翩然,飛身落了下。
身姿輕巧,若林間清風。
這個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白天來流芳齋找茬羞辱,又被沈夢言狠狠修理了一番的“心兒”。
此刻,她已換回了女裝。
她五官本就長得俏麗魅人,明眸皓齒,帶著濃濃的異域風情。現下,她換了一身大紅色的紗裙。熱情如火的色澤,更加襯托得她美麗的容顏,皎潔異常。
原本“主人”不準許她在京畿城裏胡亂生事,於是一晚上都讓那個笨重的那多緊隨在她的左右。
她表麵上雖然答應得好好的,可是躺在床上,越想越是不服氣,於是準備大晚上的,再來找一番流芳齋的晦氣,尤其是向白日那個女子討個說法。
所以,她偷偷將暗器上麵的曼陀羅粉,散在了那多喝水的杯子裏。趁那多呼呼大睡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
她抬眸掃過沈夢言,但目光最終落在了姿勢慵懶而半倚的李承羨身上。
然後邁著輕巧的步伐,走到李承羨麵前,身子微微前傾,卻是居高臨下地挑眉笑問道,“你長得這般好看,叫什麼名字?”
似乎是夜風裏裹挾的幾分露珠,讓沈夢言覺得身上一冷,於是眉心輕輕鎖住。還不等李承羨說話,他懷中的女子微閉的雙眸,竟微微顫動了一下。
當一個人處於睡夢中時,總是以自我覺得最安全、最舒適的姿勢蜷縮。
於是,沈夢言無意識地緩緩往李承羨懷中挪了挪,翻了個身,雙手攏在了他的脖頸處,喉嚨裏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吟哦。
然後眉間緩緩舒展開來,嘴角還掛著笑意。
李承羨嘴角勾出一抹淺笑,伸手環過她的腰間,旁若無人一般,將她的額頭輕輕貼在了自己的肩頭。
心兒看著李承羨眼角眉梢藏著的無限笑意,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了起來。她隻覺得眼前的男子,竟然美得像一副畫卷一般,讓她的心第一次這般“砰砰”直跳。
於是挑眉,側目問道,“你是她的情*人?”
李承羨替沈夢言細細攏過鬢角的發絲,似帶著無限柔情,輕聲低語道,“夜裏風冷,容易感風寒。丫頭,我這就送你回家吧!”
說罷,便輕輕柔柔地將懷中的女子抱起,正要抬腳離開。
心兒哪裏願意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情急之下,快速從懷中掏出一隻紅色的甩鞭,緊緊抵在李承羨的麵前,瞬間擋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