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舒玄被禁衛軍帶走後,又聽說了是那樣的罪名。自古什麼罪名最最不能沾?除了謀反之罪,也就是通敵叛國。
這兩項大罪不光是要抄九族,還是遺臭萬年的。當初傅舒玄剛被帶走,他就急著把他從族譜中除名。
這不光是為了家族,其實他自己也是有私心的。那樣一個從小被他無視的庶弟,想不到如今卻爬到了他的上頭,還把他壓得死死的。外人提起文昌侯府,首先想到的隻是一個大將軍,極少有人想起侯爺是誰,這讓一向自負的傅文博如何忍得?以前也就罷了,如今傅舒玄犯了事,他沒有落井下石也就是兄弟道義了。
可這才多久?對方就無罪釋放了,而且還幫著二皇子鎮壓了榮王的一眾叛軍,救了皇上一命,這又是何等的功勞?
可對方再多的功勞現如今都已經與文昌侯府無關了,今天傅舒玄過來就是來拿除族文書的。傅文博舔著一張老臉跟他打哈哈,說是誤會一場,希望看在一家骨血的份上,過去的事就算了,可傅舒玄硬是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就當沒聽懂似的,把除族文書一拿,茶都沒喝一口就走了,話都沒留下一句。
想到這些,傅文博是羞惱交加,心裏的邪火在他灌了幾大口涼茶方稍稍壓了下去,他抬頭一看,正看到端莊矜持捧著茶盞,側頭微微笑著跟傅珺說話的傅瑜,憋悶的心也漸漸好了點。
沒有那傅舒玄又如何?現在文昌侯府好歹也有了個傅瑜還拿得出手,以二皇子這次的大功,想來離那個位置也不遠了。
雖然皇後的位置被人霸占,但好歹一個貴婦的分位傅瑜是跑不了的,況且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想到這些,傅文博臉色的怒色退了下去,泛起一絲輕鬆的笑意。
離了文昌侯府的傅舒玄可不知道侯府裏的眾人七巧十八彎的心思,他摸著懷裏的那位文書,心裏一片平靜。
此時他想的是如何也讓傅文博把傅嫿的除族文書下來,剛才他隻微微提了個話頭,但對方硬是不理。他不會天真的以為傅文博是舍不得傅嫿,隻不過是舍不得傅嫿能給他帶來的好處罷了。
不過不用急,隻要二皇子登位,信守承諾給他們頒發賜婚旨意,他想那時傅文博肯定迫不及待的就雙手送上了,畢竟他還要考慮文昌侯府一眾的聲譽。
傅舒玄嘴唇微勾,雙腿輕輕一夾馬腹,馬兒四腳長踢,飛快的往安樂坊方向跑去。
勤政殿,泰和帝虛弱的靠坐在龍床上,手扶胸口咳嗽不已,張公公輕輕拍撫著泰和帝的背,一個小太監恭敬的端著痰盂。
等泰和帝咳過一陣,壓下喉嚨裏的癢意,抬起頭,張公公忙用趕緊潔白的麵巾給他擦拭嘴角,小心的把他扶靠在床頭,讓他頭微微抬高一點,不至於喘不過氣。
看著泰和帝那才短短幾天就額骨高高翹起又蒼白如紙的臉龐,張公公心裏也是膽戰心驚,更加小心伺候。
“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嗎?”泰和帝深吸兩口氣,心裏的憋悶放稍稍緩和一點,才開口問道,不過那說話的中氣實在不足得很。
張公公心裏一個咯噔,頓了頓,但也不敢隱瞞,還是小心的上前一步,戰戰兢兢的道:“回陛下,還沒!”
張公公的話音未落,又引得泰和帝捂著嘴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唬得張公公忙扶住了他,小太監機靈的把手中的痰盂遞了過來。
等泰和帝把心裏的那股癢意咳了出來,拿開麵巾一看,潔白的麵巾沾染一大團紅梅,讓人觸目心驚。
“陛下!”張公公失聲喊了一聲跪倒在地,聲音裏的痛意與擔憂不難聽出。
他一跪倒,殿內的太監宮女呼啦啦跪倒一片。
咳出一口血,泰和帝心裏的憋悶也感覺輕鬆不少。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望著手中的帕子久久不語。
跪倒在地的眾太監宮女不知龍床上的皇帝心裏在想些什麼,他們默不作聲的隻匍匐在地,大殿一時鴉雀無聲,顯得空氣都凝固起來。
“都起來吧.”良久,泰和帝才虛弱的擺擺手。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的頭頂,最後落在書案旁那一筐滿滿的奏章上,不用看他也知道裏麵都寫了什麼,無法是眾臣看他身體日漸虛弱,上表請奏冊封太子罷了。
可三兒還沒回來,他怎會答應?怎能答應?他答應過她,會把天底下最好的留給他們的孩子,在泰和帝看來,天底下最好的莫過於他現在屁股下的這把龍椅。
自從那次宮變,他就把自己信得過的人都遣了出去,連暗衛都發動了幾個,隻是希望在他還能看到的時候,緊急把他的三兒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