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波剛過,另一波還在醞釀的間隙,我睜著自己已經恍惚的大眼睛,用一種超然世外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一群人。他們的身影和話語已經模糊,隻有田欣是這場盛宴所有的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喝過酒的田欣臉蛋兒微紅,青絲微亂,在燈光的映照下,更顯唇紅齒白,朦朧如仙子臨凡。
也不知道是誰的提議,大家都一股腦兒地向段老師敬酒,我也端著酒杯,騰雲駕霧般地湊了上去。段老師頭發亂了,臉也紅了,在大家超級熱情的浪潮挾裹中,無法自拔,啤酒飲料的確灌了不少,原本講台上的淑女風度,此刻都已經煙消雲散,此刻的段老師,整個一個東北的大姑娘,大姑娘美了那個大姑娘浪。
盛宴進入高潮的時候,段老師已經無法控製局麵了,我當然已經早就在啤酒的作用下失去了對自己的控製,更不用說對整個場麵的控製了,所以大夥兒開始盲目起哄,隨意拉仇恨,胡亂喝酒,笑的,哭的,拉著手不放的,相互抱著扯不開的,凡所應有,無所不有……就連盤子也打碎了兩個,連經理都驚動了。這哪像是一群高中的師生?明明是一群社會小齡青年嘛……
本來頭腦和眼神還算管用,被曹偉和王自健他們灌下幾大杯啤酒之後,我開始進入衛生間裏吐,然後回到座位,就覺得飄飄欲仙,接下來做了什麼,我已經記不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竟然在學校的宿舍裏睡了一晚!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我看看床上躺的這些依然睡得豬一樣的人,走進公共衛生間,在放水的同時,開始思考有關人生方向的重大問題。
“天予!天予!”嗯?好像有人喊我!是田欣的聲音!我急忙跑出去,邊跑邊係著皮帶。
“我在這兒呢!”我朝她揮手。田欣今天穿了一身白裙,仙子一般。
“你下來!”田欣揚起臉,“快點!有事!”
我一溜小跑下了樓梯。田欣看著我說:“傻樣!臉都沒洗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昨晚我是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
“你?幾個男生把你抬回來的!還說呢,吐人家一身!”
“我吐……吐誰身上了?我怎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你說呢?除了我,還有誰?”
聽她這麼一說,我好像回憶起來一點了,好像我說了一些掏心窩子的話,幾乎對每一個同學都說話了,比如說這個長得漂亮,那個人實誠,可交朋友,等等,胡亂指點了一下江山。好像還當著大家的麵,煞有介事地向大家隆重介紹說自己是天子,田欣就是皇後,我天予今生今世,一定要讓田欣幸福、快樂,還要摘星星給她之類的話。最後也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忍不住哭了,一把鼻子一把淚的,然後就吐了,其他的,我想不起來了。
“哦,實在對不起,你也知道,這喝過酒啊,就……”
“陛下,還說呢,沒見過你這麼實誠的人!我就不信,就算是喝了酒,你也不至於什麼話都說吧,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讓人多不好意思!”田欣說著,害羞地低下了頭。
“酒後吐真言啊,我可沒有開玩笑!真的!……可惜就是記不清說了什麼了,邏輯有點亂吧?”
“好了,別說了,今天我帶你去我家玩,好不好?——你不著急回你家吧?”
什麼?這……這就是要讓我見她父母的節奏啊!太棒了!
“嗯……讓我考慮一下……”我故作思考狀。
“你要是勉強的話,就算了吧。”田欣扭頭欲走。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別,別,我去,我去!”生怕她真的掉頭而去,我豈不是失去了人生良機?
公交車上,我和田欣站著,我拉著拉環,田欣攀著我的胳膊。車輛晃動的時候,田欣就自然地以我為依托,把我當做她的緩衝帶。嗯,這才是真正的“人字的結構就是相互支撐”。我望著田欣清澈的大眼睛,心想,就讓那些什麼“不吵架的情侶不是真愛”什麼的狗屁理論見鬼去吧,我和田欣就是特例!至少到目為止,我們還沒有真刀真槍地吵過架,誰敢說我們不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