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一邊聽著一邊細細的往杯子裏放了一點奶,然後用銀色的湯匙緩緩攪動著。
老實說,葛常娟的下場蘇杭早就猜到,即便莫征不說,她也篤定了葛常娟坐擁那麼多的財產一定不會見好就收。
正如他們猜測的那樣,葛常娟驟然暴富,覺得自己是個有錢人了,開始流連於賭場。她行事張揚又出手大方,很快就被人鎖定為肥羊。
不出兩年的功夫,那些錢就被揮霍一空。
一無所有的葛常娟依舊戒不掉,最終有一天她因為付不起賭資被人痛打一頓丟了出來,自此就瘋瘋癲癲起來。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在平城找一處房子?”蘇杭問。
齊芳忙解釋:“不需要很大,足夠我跟我媽住就行了。我現在住店裏的宿舍,實在不能再帶一個人……我在平城無依無靠,也怕自己被人騙了。我手頭有點錢,實在不夠的話,我跟你打欠條,我一定會努力工作還上的。”
蘇杭有些意外:“你不怪她當初拋棄你?”
齊芳眼睛有些發紅:“怪,怎麼可能不怪呢。但她終歸是我媽,養我到那麼大,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她流落街頭。如果她今天有吃有喝,我也不會相認……”
蘇杭一陣難言的無奈,她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看著辦的,你先回去吧。”
送走了齊芳,蘇杭斟酌了半天,她最終還是選擇幫助齊芳。
在城區一處不起眼的老式公寓房裏,蘇杭幫齊芳出麵租了一套小房子,剛好夠母女二人居住。一年的租金花光了齊芳身上最後一點積蓄,還跟蘇杭打了一張一萬塊的欠條。
帶著母親住進隻有二層樓高的房子,齊芳的心情是平靜的。
給母親洗了澡,又換上幹淨的衣服,齊芳仿佛自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對葛常娟苦口婆心:“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可要好好的過日子啊。”
癡癡傻傻的葛常娟笑了,也不知聽沒聽懂。
住在這裏的生活,平靜了不到半年,一天中午葛常娟擅自出門,橫穿大街時被一輛車撞倒,當場身亡。
齊芳趕去醫院時,葛常娟隨身帶的一點東西交到了她手裏,那是葛常娟打算送給齊芳的一方手帕——那一天,是齊芳的生日。
齊芳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許久,終於哭的泣不成聲。
房租滿一年後,齊芳還了蘇杭的錢,隻身一人離開了平城。
鳳凰山莊裏,蘇杭正在對著鏡子梳頭發:“她母親的墓,是你安排的嗎?”她問莫征。
夫妻多年,早已心有靈犀。
莫征不問也知道蘇杭在說誰,他點點頭:“我養父當年很疼愛她,就當是我為養父能做的最後一點事吧。”
蘇杭垂下眸子:“齊芳到底是變了啊,那錢我本來沒想讓她還的。”
莫征笑了:“人總是要成長的,她也一樣。”
夫妻倆相視一笑,融融溫情在視線裏交彙,化成最恬淡溫馨的氣息蔓延開來。
窗外,幾隻鈴蘭垂著露水點滴,陽光照在上麵預示著又是一個雨後燦爛的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