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歌聲(1 / 2)

芷月果然非常賣力,連夜加工,很快就帶著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開心地走向了大少爺居住的翠嶺園。

衛如蔓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荷包的一切,但她裝著一無所知,也未曾對任何人提及,隻不過緊跟著她以單單一個荷包實在是過於寒酸,便又讓芷月送過去一塊歙州龍尾硯,芷月渾然不知其意,隻是一味地想到又可以見到大少爺而興奮不已。

晚上,外麵無風,萬物肅靜,素雨關好窗,把爐火裏的木炭又加上了一些,又細心地給已睡下的衛如蔓拉了拉綢被,最後輕輕地放下那緋紅色帷幔,回到隔間的軟榻上閉上了眼睛。

半夜,素雨起夜又來走了一遭,仔細查看了屋子裏沒有絲毫異樣,又看了看衛如蔓熟睡中的俊臉,確保放心後,又回到隔間休息去了。然而,就在她轉身離去後不久,床上的人兒卻有著不小的變化。

衛如蔓手指緊緊拽住綢被,腦袋好似在死命地掙紮著,朱唇不停地蠕動著,仿佛在說話,可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額頭溢出了層層冷汗。

“當今皇後,賢淑皆無,毒害卿妃娘娘愛女如意,其心可誅!廢其後位!斷其手腳!禁於冷宮,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半步!”一道金燦燦的聖旨從一雙非常漂亮的手裏飛了出來,蓋在了她的臉上。

紅衣袖,添暖香,萬戰奔波苦。

青丹心,圖憂謀,半世流離落。

失吾子,毀吾軀,相惜何如初?

與死為伍,破世獨孤,爾當覆吾路!

冷怨的歌聲,一遍接著一遍響起,在那永無靜止的寒夜之中,顯得猶為陰森。她困在罐中,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的重新唱著……

“瑞兒昨晚上死的時候,抱著我說,他好難受,好難受,好想見母後……”衛婉兮那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容顏,笑得非常燦爛……

“衛婉兮!楚慕玉!你們不得好死!啊啊啊啊!我就算是做鬼……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沒有手腳的她,困在罐中,發狂般大吼大叫,她也隻剩下可以咒罵的聲音了……

“傳朕旨意,賜啞酒一杯!看她如何咒朕!”十年來,她掏肝掏肺,無數次以命相護的好夫君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大圓罐依然還矗立於冷宮之中,罐中之人雙眼怒瞪,眼角流下一行血淚,不僅於此,她的鼻間,嘴唇,耳邊,全都流出鮮血,罐中之水也全都染紅,往外不停流淌著腥紅的鮮血,而罐中之人,大楚皇朝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後,她已經氣絕!

“以吾之軀,永咒彼身!”

“以吾之軀,永咒彼身!”

“以吾之軀,永咒彼身!”

一道冷風,從窗戶的縫隙裏穿了進來,透過帷幔撲打在那張痛苦掙紮的臉頰上,衛如蔓刷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心口絞痛,臉色煞白。正待開口喚人奉茶,突然看到屋子中央站著一道黑影,她登時憋住了鼻息,一動不動裝著熟睡的模樣,死死盯著那道黑影。

衛如蔓慢慢放緩了呼吸,悄悄地從枕頭底下抽出一跟尖銳的黃金簪,重生後的第一天就養成了在枕頭下放利器的習慣。她悄悄地慢慢地把身子挪到了牆壁邊,透過月光打量著那道黑影。

屋子裏彌漫著淡淡的異樣香味,很快,衛如蔓就感覺到昏昏沉沉,她眉心緊鎖,暗暗用力掐住自己腰上的肉,讓自己保持清醒。

鎮定下來,衛如蔓眯著眼睛看向那黑影,隻見那人身形纖細,隱隱有著熟悉的味道,影子上的發簪形狀是府裏丫頭所佩戴之物。

能行動自如的進入她屋子的人,除了她身邊的人還能有誰?衛如蔓冷冷的勾起了嘴角,今日連續兩次見麵,想必早已得到了某種承諾,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效勞了麼?

女子離她的床還有些距離,看樣子完全沒有靠過來的意思,隻見她動作十分小心地在多寶架那裏四處遊轉,多寶架以精致的梨花木打造,縷空的花紋十分漂亮,隻是那架子上實在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隻擺了幾個裝飾用的花瓶還有幾個精致的小匣子,平日裏素雨她們在屋子裏做針線活就是從那匣子裏取用針線。

衛如蔓悄悄移動了身子,將自己的身影藏在暗處,伸出手指將帷幔掀開一條小小的縫隙,黑暗中,女子的五官不是很清晰,看上去卻是十分擔憂害怕,全然沒有發覺到衛如蔓亦然醒來的動作。

那女子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把一個東西放進那個那隻青花瓷高頸花瓶裏,她動作匆忙,不小心指尖碰到了瓷器,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這響聲若是在白天可能根本不會讓人聽見,可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卻是格外的清晰。那女子登時驚慌失措,身子往外室探了探,可能是發現外室裏守夜的素雨沒有驚醒過來,這才拍了拍胸口,輕輕地呼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