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蔓聽聞這話連忙低頭:“父親是知道女兒的,一向便是請安之後沉浸在琴棋書畫中,倒是聽聞婉兮妹妹一直照顧著母親,女兒便也沒多想,今日雪大,女兒想著許久沒來看望母親了,這才來的聽風軒,卻沒想……”
說到這裏,衛如蔓伸手仔細擦了擦眼角,這回是真的哭了。
“哪曾想,自打母親沒管事之後,這聽風軒中的奴才便越發大膽起來,女兒前來時,這院子裏的雪都沒掃,積了一尺來厚,而母親和嬤嬤的房間更是寒徹骨,嬤嬤中了毒昏迷不醒,母親替她燒香拜佛忍受著這苦寒,最終也是受不住昏了過去。”
說到這裏,衛如蔓抬頭,眼睛通紅。
“父親,母親可是這衛府的主母啊,為何這些下人膽敢這般對待母親?”
這一問,自然是將問題指向如今管事的何玉蓮去的。她一個寡居的婦人,原本應該待在婆家好好撫養兒子的,偏生卻跑來衛府投奔表哥來了,縱然衛成鋒為了當年的情誼收留了她,卻也不敢將兩人的關係公之於眾的,且不論這京都的流言蜚語,少不得要被彈劾。但看寧清美的娘家首輔府上,也是斷斷饒不了的。
當年,他用了一些手段讓寧清美傾心於他,便是與家裏鬧翻了也要下嫁於他,使得她與家人徹底斷絕了關係。也正是因為如此,寧清美這些年來越發愧疚,這才開始漸漸燒香拜佛,就是為了替家裏人祈福。然而衛成鋒內心卻是清楚無比,寧家雖然明麵上與寧清美脫離了關係,然而當初作為寧府唯一的女兒,寧清美可是首輔最為疼愛的女兒,自從他入仕之後首輔暗中提拔了不少,這才使得他中年躋身尚書一職。自然,這些話他是決計不會跟寧清美說的,他自然不會承認自己的官職是靠關係得來的。
衛如蔓的話讓衛成鋒的腦袋一突,不由想到了何玉蓮。當初收留了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妹,他原本以為寧清美定然是要鬧一回的,卻沒想到她非但沒有鬧,而且還主動交好,甚至最後還交出了管家之權,這讓衛成鋒很是滿意。隻是,他定然不清楚,之所以寧清美會這麼容易接納何玉蓮,正是因為她的寶貝女兒衛婉兮的耳邊風。
“這……”衛成鋒有些為難,不過很快他便皺著眉,怒目一掃,喝道:“你們是怎麼做事的?就是這麼照顧自己主子的嗎?看起來你們這些惡奴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做出這等欺主的事情來,來人啊,把這聽風軒中的奴才都發賣了。”
話音落下,衛如蔓眼睛微眯。
看起來,衛成鋒肯定是要維護何玉蓮了,或者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這事情怎麼能這般草率解決?
“慢。”衛如蔓猛地出聲,那些已經進來押奴才的人頓時一愣,早有那聽風軒的奴才見狀,對著衛如蔓下跪,臉上淚眼婆娑,皆是懇求之語。
“三小姐,三小姐,奴婢知道錯了,請三小姐網開一麵吧,三小姐。”
“三小姐,都是奴才偷懶,請三小姐給我們說說情吧。”
……
衛如蔓自然沒有這般的好心腸,這群奴才一個個的不去求衛婉兮,偏生的來求她,不過就是看中了她往日的好心腸而已。隻是,她已經不是往日裏那個外冷內熱空有一腔熱血的三小姐了,如今的她,若非與自己親密關係的人,死活關她何事?
“父親。”衛如蔓忽略那哭天搶地的聲音,暗自慶幸這些人還懂得看眼色,並沒有一個個撲上來,不然下場可就不止是發賣這麼簡單了。她正視衛成鋒的眼睛,對著嬤嬤就是一指:“女兒覺得如今最為重要的便是查清楚嬤嬤為何中毒一事。”
“哦?”衛成鋒顯然有些意外。
“父親,姐姐大約是太關心嬤嬤了,瞧著這些奴才哭天喊地的,怪煩躁的,還是先發賣了再說吧。”一聽衛如蔓提及嬤嬤的毒,衛婉兮不由緊張了起來,立即發聲,想著轉移衛成鋒的注意力。
再者,這聽風軒的奴才若是發賣之後死活就不是他們能管著了,當初幫著母親做事的那些人,定然是不能存活的。
衛婉兮眼中閃著冷意,說話卻依舊用著俏皮的聲音,帶著少女的不諳世事。
“婉兮,這事情你晚來,並不清楚。”衛如蔓如何不知道衛婉兮的目的?當下便阻止,怕是此刻衛成鋒存的也是這個心思吧?隻是她又哪裏能讓他們如願呢?當下解釋著,“父親有所不知,嬤嬤中毒之事王禦醫可是知道的,嬤嬤是母親的貼身媽媽,跟隨在母親身邊這麼多年,若是這事情沒有妥善解決傳出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