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委屈,分明昨日她還費盡心思讓二哥在四殿下麵前露臉,分明今日昨日二哥還是一副疼愛她的樣子,為何這短短的時間內,就變了呢?
衛景耀神色有些複雜,原本春風得意的他早晨還在眾多好友的恭維中享受著飄飄然的感覺,然而等下朝之後,一切都變了。
四殿下當眾喚他時,他還竊喜著,多半是因為婉兮的計策生效了,他也雞犬升天一榮俱榮,然而萬萬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四殿下的諷刺,他到現在還記得那金碧輝煌的大廳,四殿下楚慕玉用那陰狠的目光瞅著自己,仿佛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一個洞來一般。
周圍人原本的恭喜聲漸漸褪去,所有人,明眼人都能感覺到四殿下眼中醞釀的怒火。
“衛景耀,這原本就不應怪你。”他說,他的麵上依舊沒有任何怒意,依舊是麵如冠玉,嘴若含丹,甚至嘴角微微揚起。然而彼時的衛景耀卻感受到無邊的冷意和嘲諷,他的話中分明對自己沒有任何譴責,然而他卻感受到了來自周圍的冷意,楚慕玉末了才道:“畢竟,兵部尚書文清的奏折你並不能提前知曉,否則,你定然是能提出更好的計策的,對不?”
他那時隻得訥訥的點頭。
“就這樣吧,這次東遼欲攻打我大楚邊境,本王雖心係百姓,奈何一身皮肉可不似那些將軍一般,你覺得呢?”
衛景耀當時就是一個咯噔。
當今聖上如今還是盛年,四殿下表麵上是一直是支持七皇子的,但是這話衛景耀細細想來,卻是細思極恐,這究竟是何意思?
從四殿下府中出來之後,衛景耀頓時感覺腦袋暈暈的,去了得月樓喝了酒之後,思想了半日也未有結果,終於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家中,卻是鬼使神差的來到衛婉兮的房間中,但看此刻衛婉兮這雀躍的神態,不知為何,腦中無端的閃現出楚慕玉那極度諷刺的臉,胸中的鬱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甚至此刻,他都帶著怨氣看著衛婉兮,當初若不是她提供的計策的話,他也不會在這麼多人麵前丟臉。
“二哥,你怎麼了?”衛婉兮依舊可憐兮兮的上前,眼中含淚,“二哥,你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要是錢不夠話的話,我這邊還有一點。”
一聽到這話,衛景耀猛地清醒過來。
是了,在衛婉兮和自己親近之前,他在衛家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是衛婉兮,一直在父親麵前推薦自己,否則如今他又怎能受父親重用呢?
還有錢財。
衛景耀的目光閃動幾分,是的,管家的何玉蓮一直認為他是個庶出的,便是父親重視,在花用上也絲毫沒有增加。他一直要在外麵應酬,花銷很大,若不是衛婉兮一直明著暗著的支援,恐怕也逍遙不下去。
如今,衛婉兮這麼一問,他倒是清醒了幾分,當下麵色有些訕訕,終於還是拖著疲累的身子走到桌子邊上坐下。
衛婉兮叫他之前的眼神嚇怕了,此刻踱步到桌邊,卻不挨著衛景耀坐下,而是坐在他對麵,手還不敢伸到桌麵上,腳還前後放著,就是為了逃跑的時候方便。
不知為何,她隻覺得此刻的二哥看起來有些恐怖,仿佛一口就能把她吞下。
衛景耀瞧著衛婉兮這神態,頓時了然幾分,懊惱的揉了一下頭發,將原本已經淩亂的發髻弄塌了,這才睜開那血紅的眼睛,苦澀的看了一眼衛婉兮:“四妹,如果昨日你沒有在四殿下麵前獻計便好了。”
衛婉兮疑惑的看著他,不太明白為何他會說這話,皺了皺眉頭,還是小心翼翼開口:“怎麼,是我的計策有問題嗎?”不可能啊,這計策不是衛如蔓那賤人苦思冥想出來的嗎?難道真的有問題?還是那賤人故意設了圈套引自己進去?
一想到這種可能,衛婉兮的身子便哆嗦起來。
雪災的事情涉及到的可是千千萬萬的百姓啊,若是當真因為自己的計策而死了那麼多人。衛婉兮眼前頓時浮現了那些死者爭相伸手想要抓住自己的畫麵,頓時縮了縮脖子顫抖了一下身子。
“不是。”衛景耀苦澀的笑笑,對衛婉兮擺擺手,“婉兮,不是你的錯,錯的是我。”
衛婉兮一聽這話,心頓時安定下來,鎮定了一下臉上的笑,這才看向衛景耀:“那為何二哥會說出那樣的話?難道是四殿下為難你了?還是七皇子?”
“嗬嗬,為難,還真是為難呢。”衛景耀說著眼眸睜大了幾分,原想著拉住衛婉兮的手懇求一番的,然而醉眼一看,桌上哪裏有她的小手?
心,陡然涼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