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望著衛如蔓希冀的目光,卻是緩緩搖了搖頭,很是無奈的歎息一聲,這才歎著道:“蔓兒啊,祖母自然希望你大哥現在還活著的。”如果榮兒現在還活著的話,寧府和衛府之間怕是關係更緊密了,這是老夫人最樂意見到的。尤其是在經曆了宴會一事之後,發現寧老夫人很是和善,老夫人更是越發後悔為何當初讓大孫子跟著那不靠譜的雲遊道人一起離去。
然而,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的,老夫人就算再不甘,現在卻也隻有無奈。
瞧著衛如蔓一臉黯然,老夫人繼續道;“當初你父親親自去接的,甚至去認了那衣服和屍身上的胎記,你可是知曉的,你大哥的脖子後麵有一個月牙狀的白色印記……”
話還沒說完,老夫人便瞧著衛如蔓已經在悄悄拭淚了,當下眼前一模糊,卻是淚珠也不由自主的滾落了下來。
祖孫兩人在靜思閣一起抽泣了起來,當下聽得身邊那些服侍的嬤嬤和丫鬟們一陣不忍。
“老夫人,您可莫要再傷心了。原本之前您的身體一直很是健朗的,若非因為大少爺的事情太過於傷心了,又何至於傷到身子骨?”說話的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阿紫,她說完見老夫人依舊垂淚,隻得轉過頭來瞧著衛如蔓,“三小姐,您也莫要再提這件事了,免得老夫人想起傷心。”
衛如蔓這回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老夫人對於孫兒的關心,當下點了點頭,勉強抑製住了心頭的悲傷,擠出一絲笑容來看向老夫人。
“祖母,卻是蔓兒錯了,惹得祖母傷心了。”
老夫人聞言擺擺手:“哎這些事情當初是瞞著你們的,你不知道問起也是正常。”她話語間卻是滿滿的滄桑,深吸一口氣,“你母親聽聞消息之後更是大病了一場,那會兒你們姐妹倆還小,一直跟著師傅學習,倒是都沒讓你們知曉。”
頓了一下,老夫人這才緩緩起身,示意衛如蔓也起來,這才道:“蔓兒啊,既然你現在都知道了,祖母便帶著你去看看你大哥吧。”
當瞧見後山上那個小小的凸起的土包時,衛如蔓又忍不住熱淚滾落了下來。
“這是你母親逼著你父親建的塚,你也知道我們衛家的規矩,橫死之人是不能入祖墳的,但是你大哥好歹也是我們衛家的子嗣,思來想去,你母親便選了這樣一處地方。”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一陣感慨,“當年你父親二話不說,便是將那白骨拾掇好了,放入其中,說起來這三年來每年的清明,你母親都聲稱不舒服,都是來這裏偷偷見榮兒的。”
說話的當下,老夫人又開始抹淚起來。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蔓兒啊,這些年來,是祖母辜負了你母親啊,沒能好好的保護好她,甚至榮兒還有你那夭折的妹妹……”
衛如蔓沉默不言,良久老夫人平複了心情,這才道:“走吧,既然你已經知曉,怕是往後每年清明,榮兒就不會寂寞了。”
瞧著阿紫攙扶著老夫人顫顫巍巍的走在前頭,衛如蔓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墳頭,牙齒猛地咬緊,素雨在邊上提醒:“三小姐,老夫人都走遠了。”衛如蔓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慌忙趕了上去。
直到回到柔雲院,衛如蔓還是不肯相信,自己的大哥就這般被何玉蓮等人捉弄死了。然而如今何玉蓮已經被拔了舌頭,怕是從中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她們向來便是死敵,她怕是巴不得見到她傷心才對。
坐在書桌邊上沉思片刻,她這才取出紙筆來,素雨一見,當下開始磨墨。
送走了書信,沉鬱的衛如蔓居然收到了一個好消息,來自於北方。書信是顧元修親筆書寫的,其中言及她參加安樂公主生日宴的事情,很是揶揄了一番,還戲稱她是第一才女,對於他在北方的戰事卻是一點都沒提及,最後還提醒她身處在風雲詭譎的京都中,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遇上了硬茬子,可千萬不要硬碰硬。
仿佛是為了印證顧元修的烏鴉嘴,第二日衛府便迎來了貴客,衛成鋒一臉激動的偕同衛家老小跪在大廳中接過聖旨,陳嬤嬤使了個眼色,很快有小廝上前將太監的封賞遞了過去。
那小太監眯著一雙眼眸,笑眯眯的如同一尊彌勒佛一般,上下左右的打量著前廳,倒是心中存了幾分疑惑:“今日怎的沒見到衛府的三小姐?”
衛成鋒連忙回著:“哦,回公公的話,小女這是去寧府接內人去了。”
“恩。”小太監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很快問著,“那咱家這就回去複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