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縉雲兄弟這麼多年,他自問很是了解這位身居高位的皇帝,金口玉言,皇帝說出的話若是這麼輕易就能收回,那還有什麼威懾力?
而瞧著顧元修如今這般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神情,安平王隻得將心中的擔憂全部都吞入嘴中,最終化為暗暗的歎息和祈禱,為今之計,隻得祈禱楚縉雲能夠看到他們立下的功勞的份上,解除這婚約了。
到底是礙於兩人現在的身份,父子兩在書房中不敢待太久,顧元修很快一臉痞相的走出書房,嘴上還說著:“這樣就對了嘛,你一個教書先生,何必固守成規?這些都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啊,何必呢?”
這聲音自然被衛如蔓一早就聽到了,知道顧元修已然和父親談過話,她卻不急著起來,視線落在不遠處正在耐心教導孩子的趙泓鈺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讚許,怕是這位高高在上的高陽王便是要心甘情願的踏上他們這艘船了。
安平王一陣氣鼓鼓的進了學堂,剛想開口,卻瞧著趙泓鈺一臉認真的教導著,當下止了聲音,卻直接將衛如蔓趕了出去:“去去去,衛小姐你又不指導他們寫大字,坐在這裏幹什麼?”
這動靜自然引起趙泓鈺的注意,當下對著一臉苦笑的衛如蔓一陣擠眉弄眼,心中卻是多了幾分得意,緊接著瞧見衛如蔓無聲的打手勢問他是不是要離開,趙泓鈺猶豫平片刻,當低下頭瞧見那孩子一臉期待的等待的目光,當下心軟了半邊,頓時搖了搖頭。
眼見著衛如蔓和顧元修又聊在一塊兒,心中卻是暗暗懊悔,然而等到為身邊的孩子仔細解說之後,再抬頭瞧見外頭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趙泓鈺不免怔神。
安平王卻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當下笑了一聲:“哎呀,現在後悔了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你這樣想要追求衛小姐?簡直可笑。”
趙泓鈺被道破了心事,麵上微微紅潤,卻又聽得這先生一陣搖頭晃腦:“據我所知,咱們衛小姐可是已經許配給了九皇子,怕是等到及笄就要嫁人了,你小子可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被一個窮教書先生這般奚落,趙泓鈺頓時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解答孩子的問題卻不太集中精神了,最後直接被安平王給趕了出來。
“還京都第一才子呢,就你這水平,誰還敢讓你教啊?”
趙泓鈺麵色微紅,麵對安平王那氣憤的表情,仿佛自己還真的玷汙了教書這份工作,當下很是愧疚的拱手:“抱歉了顧先生,下回小子一定跟先生好好學學,盡心教導。”
眼見著趙泓鈺離去,安平王臉上才不解的嘀咕一句:“這小子還真是執拗。”話語間卻是欣賞之意。
離開的時候衛如蔓和顧元修卻是不同路,兩人似乎陌生人一般,馬車錯身而過,衛如蔓瞧見在風撩起顧元修的馬車車簾時,瞧見他一臉嚴肅的神色,想來怕是他要趕去和楚慕鳴回合,既然在這小院子裏遇見了趙泓鈺,怕是他已經回到京都的事情瞞不下去了。
當然,衛如蔓自然不會為他擔心,這小子怕是早早便已經想好要怎麼交代了。
心情愉悅的衛如蔓剛回到衛府,卻猛不丁被小廝請入正廳,一進去她便發現寧清美一臉冷凝的瞧著自己,麵上滿是不滿之色。再瞧瞧邊上裝出一臉關切的瞧著自己的衛婉兮,衛如蔓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怕是他們利用熱鬧擁擠的菜市場甩開她們的時候,這對“母女”很是吃了一番苦頭吧。
事實正如衛如蔓預料的,在好不容易走出菜市場時,他們的馬車卻已經不見蹤影了,寧清美提議先回去,派家丁出來好好的尋找,卻當下就被衛婉兮拒絕了。
“母親,婉兮實在是擔心姐姐,若是我們此刻回去的話,若是姐姐真遇見了歹徒,等我們回府上搬救兵,定然是已經晚了,還請母親三思。”
她那會兒聲聲懇切,便是蘭嬤嬤想要反駁也是無能為力,寧清美自然是由著她的牽引直接點頭答應,於是衛府的馬車直接繞著菜市場顛簸了好大一圈,直到衛婉兮將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的確是沒有發現衛如蔓的馬車之後,這才死心回到衛府。
然則,她們這番辛苦自然是不願意吞下這苦水的,寧清美瞧著一臉悲切焦急的衛婉兮,一回到府中當下便派了人出去尋找衛如蔓,她原本是心焦急躁的坐在正廳,想等著那些下人的回信,然則瞧著衛婉兮這般梨花帶雨的,頓時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心中卻早早忘記,衛如蔓是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卻是暗暗惱怒衛如蔓居然說都不說一聲就離開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