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掌櫃一臉冷色:“這位客人,衛三小姐可不是能隨意編排的,您若是不用膳的話,還請出去吧。”
他說完,極為自然的轉身看向趙泓鈺:“高陽王殿下,現在可滿意?”
然而趙泓鈺哪裏關心這個,直接問:“衛三小姐的包廂是哪個?”
劉掌櫃整個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思及之前高陽王和衛如蔓關係還不錯,這才耐著性子引著趙泓鈺上樓去。
得月樓的三樓不過四個包廂,衛如蔓所在的包廂開窗正對著法場那邊,素雨眼瞧著那陰森的地方直接縮了縮脖子:“小姐,這高處吹風的話,您又得受涼了。”
衛如蔓沒有揭穿她的謊言,隻是笑笑,眉眼中盡是愜意。
素雨又好奇了:“小姐,其實我們一直想問,您難道還是放不下李公子嗎?”問這話的時候她心中是有些忐忑的,畢竟這一兩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之前她怎麼會想到以前翩翩公子的李林衛,如今是階下囚,而且很快便要殞命?
然而一直服侍著衛如蔓,素雨也是十分清楚的,之前小姐在李林衛身上花的精力有多少。那時候為了李公子她甚至刻意掩藏自己的真性情。
雖然這一兩個月以來,小姐一直表現的對李公子不屑一顧,然而素雨內心還是存著幾分疑惑的。
趙泓鈺剛想伸手敲打門窗,身子就是一頓。
劉掌櫃好奇的看了他兩眼,之前可是他說要給衛三小姐一個驚喜,要親自敲門進去的,不然他怎麼可能讓他走在前頭?
所以,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衛如蔓聽到這話,不禁笑出聲來:“素雨,你腦袋裏頭想著什麼呢?我跟李林衛之間,可曾有過什麼?不過是年少無知,所托非人罷了。不過我很慶幸,及時醒悟,不然如今去往法場路上的,可不止李家人了呢。”她視線微微一掃,便見到遠處的長街盡頭,一排囚車緩緩上路。
素雨聽聞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
“小姐,是奴婢想多了,對不起。”她腦袋被衛如蔓摸了摸,就聽到衛如蔓一聲歎息。
“怪你做什麼?便是現在,我也感覺很不可思議呢,那時候怎麼會那般傻裏傻氣的?好了,披風給我吧,這裏確實有些冷。”
門外的趙泓鈺聞言,這才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還沒等素雨回應呢,當下就直接打開,咧嘴看向一臉驚詫的兩人:“很意外?”
衛如蔓轉頭看了一眼劉掌櫃,見他一臉難色,微微頷首示意他離開,這才笑著上前:“泓鈺,我還以為這幾日你還得處理那些貪官的事情呢,怎麼出現在得月樓?”
趙泓鈺仔細瞧了瞧衛如蔓的麵色,這才轉而笑笑:“是啊,最近天天往這得月樓鑽,眼下嘴都被養刁了,今日也是趕巧,剛好在底下聽聞你來了,這便上來了,你不會怪我來打擾你吧?”
“怎麼會?”衛如蔓朝他招手,“你也知道我與李林衛之間的事情,現在正是領會成果的時候呢,這時候正需要美酒佳肴和真心朋友。”
“真心朋友”四個字,讓趙泓鈺很是享受,他果斷點了點頭,這才隨著衛如蔓走到窗戶邊上,身後,才剛進來的小廝見到這一幕頗為鄙夷的撇撇嘴。
長街上,不知何時已經人潮洶湧,人們很是樂意看熱鬧,尤其是如今,居然李家一家老少都得被斬首,楚縉雲更狠的一點是,在路上還將李家曾經做過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再宣揚了一遍又一遍,便是衛如蔓隔了老遠也能清楚的聽見。
“小姐,有人開始扔臭雞蛋爛菜葉了。”素雨極為興奮的拍手,不過眼見著趙泓鈺看過來,直接冷哼了一聲,又蹦跳了起來。
幾裏的長街,從街頭走到法場,要走一半的路途,然而此刻道路因為人越來越多而顯得有些漫長,衛如蔓卻也極有耐心,一直瞧著囚車由遠及近,素雨在耳邊不斷拍手叫絕,趙泓鈺倒是摸了摸鼻子,到底是沒用早膳,直接就著劉掌櫃送來的餐點開始食用起來。
“蔓兒,這斬首的事情還得午時呢,時間還早,沒那麼快的,窗邊冷,你快過來。”期間,趙泓鈺也曾勸說衛如蔓,都被她拒絕了。
對於她來說,此刻的李家人,正如自己被宣判要五馬分屍時的那般,驚恐和無力,被無邊的絕望彌漫著,她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快不快樂?
答案是肯定的,簡直是大快人心。
重生以來,第一次絕對的勝利,衛如蔓想,如果手邊剛好有筆墨紙硯的話,定然要將這一幕記錄下來。
午時到,李林衛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豔陽,他的五官已經在來的路上被臭雞蛋和爛菜葉掩蓋住了,曾經清秀的容顏,曾經風朗的身姿,一切的一切,好似水中幻影一般,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