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王苦笑一下,道了一聲:“稍等。”卻是轉到後頭去,不過片刻恢複了原容來,不過因為長久的戴著麵具,麵色看起來十分蒼白,他看著楚縉雲的時候,麵色倘然,沒有絲毫的局促。
楚縉雲已經坐了下來,手上拿著書。
安平王點了火爐燒水,又洗了茶葉,輕輕出聲:“我這裏怕是沒有那麼好的茶,聖上隻能將就了。”
楚縉雲卻是突然問了一聲:“你這樣,過得好嗎?”
“朕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安靜的看一本書了,倒是想起我們一起同窗的日子來了。”楚縉雲苦笑。
“聖上想太多了,那些都是往事了。”人嘛,隻有在不如意的時候才會想起往事,水煮的很慢,安平王就拉了個凳子坐在那裏,一時之間書房竟然有些安靜,隻有爐子輕微的響動。
正如楚縉雲之前所言,他難得的看了半卷的書,和安平王相顧無言的喝了半壺茶之後,楚縉雲這才開口:“你,難道不恨我嗎?”
安平王微愣,很快笑了一下。
“說不恨怎麼可能?”他指著外頭,“可是聖上如今也看到了,這清風書院的確適合我,看著那些孩子一點點的學字,聽著那讀書聲,誰還記得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便是元修他們的事情,如今我也是不插手的。”
他看向楚縉雲的目光中帶著揶揄:“你後悔了嗎?”
楚縉雲嘴硬:“便是重來一次,朕也會如此。”
“所以啊,等事情了了之後,安平王這個位置,元修就不要襲了,我們的恩恩怨怨我不想讓孩子承擔。”安平王說的十分平靜,“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
楚縉雲沉吟許久,這才頷首:“我答應你。”
門口陸陸續續來了小學童,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有的已經開始搖頭晃腦溫習學過的文章,楚縉雲才剛踏出的腳步就是一頓,他聽到身後安平王溫柔的聲音:“你們可是用過早膳了?”
時光仿佛回到當年,夫子也是這般教導他們的,耐心溫柔,一如他的妻子。
“回宮吧。”
馬車緩緩遠去,安平王這才轉頭看了眼門外,輕輕歎了一口氣。
如果有恨,都已經煙消雲散了,身處那個位置,畢竟身不由己。
寧相遇見楚慕鳴和趙泓鈺兩人的時候,隻是微微頷首,楚慕鳴一向嚴肅,但是瞧著寧相紅紅的耳朵,還是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一直聽聞寧相和夫人的感情甚篤,看起來怕是真的。朝堂上寧相威風八麵,回去之後怕是少不得要被念叨的,更何況如今又出了衛府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的。
趙泓鈺沒明白楚慕鳴笑什麼,一想起還在監獄中的衛如蔓,他哪裏還能笑的出來啊?
楚縉雲似乎去了一趟清風書院,煩躁的心到底是平靜了下來,如今瞧著底下跪著的一群人,淡淡的擺擺手。
摸不清楚聖上脾氣的官員們依舊戰戰兢兢,但趙泓鈺卻是直接站了出來,將昨夜的調查結果公布之後,頓時一片嘩然。
“這,這四皇子如何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定然是有人栽贓嫁禍。”這回可沒人一直忍住了,當下有人跳了出來,眾人一聽那聲音,就知道是禦史大夫,這人之前的十幾年如衛成鋒一般,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而且朝堂之上幾乎是見不到人影的,這幾年倒是經常見到,不過為人低調,可從來沒有這般大膽言論過。
這禦史大夫不會是得了失心瘋了吧?沒見到寧相現在都低垂著腦袋嗎?你偏往槍口上撞,難道是昨晚沒睡今日沒帶腦子?
其實他們誤會這禦史大夫了,實在是因為這十幾年來禦史大夫因為這長公主的事情成日裏頂著壓力,哪兒想到這長公主就是被衛成鋒早早害死了啊?最近他好不容易找到證據證明,這線索就是四皇子提供的。
所以本能的,這禦史大夫一直都是直腸子我,一聽四皇子這事情,當下就反對了。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莽撞了,這才對著聖上拱手:“回聖上,四皇子近日都在府內,此事又太蹊蹺,難保不會被有心人利用,還請聖上明察。”
楚慕鳴第一個轉身,平靜的問:“敢問劉大人,您這是懷疑本王和高陽王不辯青紅皂白了?”
“呃……”禦史大人當下一句話都不敢說,這要是回了,當下就是惹怒了兩人啊。
“好了,究竟是不是,請四皇子來問問,此事容後再議,愛卿們可還有其他事情上奏?”楚縉雲意外的,聲音極為平淡一點怒氣都聽不出來,這讓下麵的官員都麵麵相覷,反射性看向寧相,後者卻就是眼觀鼻鼻觀心,好似睡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