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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平常的夏日。
幹旱許久的天空在刮過幾陣小風之後,便將細蒙蒙的雨絲紛紛淋淋的撒向大地。
立秋剛過,天氣仍舊十分炎熱。而這陣細雨的到來,也總算是讓小小的山村清涼了許多。
有人說南方四季如春。
但隻有真正生活在南方的人才知道,那種地麵能烤雞蛋跟紅薯的炎熱可不是鬧著玩的。
但好在,立秋過後的一兩個月內,氣溫總會慢慢降下來。
隻是現在才剛過立秋,要想老天爺降溫,唯有來一場雨。
可這細雨下得憋屈,讓陳陽難受得如同全身浸泡在水泥漿中一般。
淋漓的大汗彙成若幹條細流,從額頭、脖子、胸口,甚至手臂等處不斷往下流淌。
家裏隻有一台電風扇,已經被他放置在房間角落裏的小木桌上,正以最小的風力遠遠對著擺放在另一個角落裏的簡陋小床輕輕吹拂。
床上沒有席夢思,沒有麻將席,隻有幾塊硬邦邦的木板拚成一張寬度僅有一米五的木板床。
床板之上,一張邊緣已經有些起毛脫線的廉價草席微微卷起。
折疊成長方狀的薄薄毛毯鋪在床鋪正中央的位置。
毯子上麵,睡著一個小人兒。
小人兒雙腿分開,露出男性特有的‘小象’,兩隻小手則舉過頭頂,仿佛是在朝那些不斷靠近他,並試圖叮咬他的蚊子大軍投降。
若他會開口說話了,肯定會說:求求你們,別叮我了。
他還不會說話,因為他才三個月大。
三個月的孩子是不能直接被風扇對著吹的。
就算是夏天也一樣。
所以陳陽在床鋪與風扇中間又用竹竿子掛了一張稍微厚些的毯子。
毯子擋住了風,風力遇到障礙而調整風向,往左右兩邊跑。左右兩邊是牆壁,風力遇到牆壁之後,再一次調整風向......
經過幾個迂回,當本就不強的風力靠近床鋪時,已經弱得可以忽視。
這樣一來,電風扇似乎就顯得有點多餘了。
實際上,雖然電風扇的風力沒法直接吹到小人兒身上,但卻可以讓房間內的空氣加速流動,從而降低房間的溫度。
這時,一隻蚊子落在小人兒的額頭上。
陳陽見狀,趕緊放下手機,拿起一把蒲扇,走過去輕輕驅趕蚊子。
蚊子跑了,還會再回來。
但老婆跑了,還會回來嗎?
陳陽在床邊坐著,看著兒子小乾睡夢中有如天使一般的麵孔,心中五味雜陳,淚水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沒說一個父親不可以落淚。
陳陽知道自己沒出息,結婚兩年了都沒法改變家庭的生活條件。
他仍然住在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裏。這老房子雖然是水泥平房,卻已經有二三十年的曆史。
不僅水泥地板上有大大小小的裂縫,就連牆壁都能滲水進來了。
夏天的時候還好,可春天雨季的時候,家裏就會到處發黴。
妻子拋棄他,他能理解。
可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她連孩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