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帶著淚痕躺在床上,定定地望著床簾頂。
今日她的確莽撞,爹爹拿過書信臉色再不好看也沒說什麼,但娘親竟然把她臭罵一頓,還禁了她的足。
這是娘第一次這麼生氣,她還沒想明白為什麼,就被下人架著回房,美好的夜生活還沒開始便結束了。
她伸出右手反複看著,心中不是滋味。
追逐鶴仙隻是為了讓他通融通融見六殿下一麵,可追到後來她便惱了,又撞上陌生男子,撞得胸口疼,一時間不管三七二十一扇了對方一巴掌。
那個男人也沒有做錯什麼,是她做錯了……
細細想來,那男子長得也不錯,一看就是溫文爾雅之人,特別是那雙鳳眼,雖對她時寫滿嫌棄,但明顯就是韓式帥哥的特征啊!
王鈺重重歎了口氣,想起今夜是竹湘當值,清了清嗓子:“你說我做錯了嗎?”
竹湘正睡得迷迷糊糊,直打了個激靈。她趴在床沿上,輕輕搖了搖頭:“小姐做什麼都是對的。”
真敷衍。
王鈺撅了撅嘴,想起她與王昌義的事來便氣不打一處:“今晚你穿得那麼豔來尋我是要給誰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
竹湘低著頭不敢直視王鈺的眼睛,當初和王昌義隻是一時糊塗,小姐何必一直抓著這件事不放:“小姐,我沒有……”
王鈺冷哼一聲,今晚裝扮得都不像平日的竹湘了,還特特用了她教的化妝技巧,真把她當傻子呢。
沒錯,王鈺生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特效化妝師,事業剛剛有些起色就因為溺水死了,緊接著穿來這個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世界。
不像小說裏的穿越,她沒有軍方背景,沒有仇要報,沒有特殊任務,平平淡淡過了十六年,每日都閑得發慌,好像要把上一世未享的福享盡了。
可漸漸她明白,正如上一次在清苑的幻覺,那些如鬼如魅的東西會預料未來,前幾次她還不信,但當這些事一次次發生她又不得不信。
而這一次,她不能讓這件事發生,王家絕不能倒。
“罷了罷了,睡覺吧。”王鈺試探竹湘無果,朝裏翻了個身。
回京路上父親會被刺客殺害,母親不知所蹤……我也會死……
王鈺細細琢磨著這話,越想越毛骨悚然。她得找個靠山!王家一定不能單獨回京!
黑暗中,竹湘的表情由無辜轉為厭惡。她隔著衣衫摸了摸鐲子,思緒飄回了那個晚上。
她不過守在王昌義回房的路上罷了,是他喝醉了將她錯認,憑什麼說她勾引在先。
竹湘越想自己越有理,幸好王昌義送了鐲子親口承諾了要負責,待時機成熟就向夫人稟明此事納她為妾。
她看啊,王昌義一時半會兒也不娶妻,她這妾和妻沒有區別,若有朝一日他娶了,這正妻能不能進門,進門了能待多久還不一定呢。
思及此,她露出些許笑意,看著月光下衣架上小姐那些錦衣華服,好像下一刻就要穿在自己身上。
她天天摸著這些衣服,一邊羨慕著料子,一邊羨慕著做工,可就是落不到她身上!
竹湘算計到後半夜也未入睡,突然窗外傳來“咕咕”兩聲鳥啼。
她小心翼翼站起,此時王鈺呼吸均勻,早入夢會周公去了。她披上衣偷偷摸摸開了門,直奔到牆邊。
那處樹木掩映,府裏守衛巡查鬆懈,是個極佳幽會之地。
“怎麼樣,想清楚了嗎?”那個模仿鳥叫的蒙麵男人正站在陰影下,黑衣幾乎與周圍融為一體,隻露出雙帶疤痕的眼睛。
竹湘冷哼一聲:“我如今也算是半個王家人,怎麼還會幫你們做這些雞鳴狗盜之事。”
那個蒙麵男人也不意外,從包袱裏抽出條金塊來拋給她:“這是你為主子找到貴人所在的酬金,夠了嗎?”
竹湘看著金燦燦的金條眼神都發愣了,主顧出手可真夠闊綽,她當姨娘一輩子也掙不到這些啊。
不過她運氣是好,若不是王鈺多事跑出去,她哪能跟著找到宇文淵呢。
“這次要我做什麼。”
蒙麵男人的雙目裏透出一股狠勁:“離間王昌義和王家。”
竹湘有些吃驚,王昌義的靠山就是王家,離間了對她有什麼好處。
“主子說了,若成功,日後王家由王昌義當家。”
竹湘立刻綻出笑容來,那她不就是主母了嗎?從前她怎麼就沒想到,在王家庇護下雖安穩卻不能得到更多好處,若自己做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要什麼就有什麼!
“這就高興了?”那蒙麵男人撫摸著她的臉,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遊移。
竹湘羞紅了臉,拍掉了他的手:“我已經是王昌義的人了。”
“這不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