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看著顏懷熟練地下入各色麵條,不禁嘖嘖稱奇。
先時冷淘是采青槐嫩葉搗汁和入麵粉,做成細麵條。煮熟後放入冰水中浸漂,撈出以熟油澆拌,放入井中或冰窖中冷藏,食用時再加佐料調味。其顏色鮮碧,賣相極佳。
到了如今,和麵時已不拘青槐汁,凡是可食用顏色鮮豔的蔬菜果實,皆被用來揉搓出汁製成五色麵。
“來試試煮麵。”顏懷指了指一旁另一口燒開的鍋,做出“請”的動作。
此時王鈺匆匆從門外跨進來,手裏還抱著正打著哈欠的哈哈。她方才見月芙抱著哈哈曬太陽這才起了要帶它進廚房的心思。
“冷淘好了嗎?”她湊近忘憂身邊一瞧,那五色麵在鍋中翻騰,不時被忘憂用長筷子撥著隨沸水漂動。
顏懷一鎖眉示意她向後退:“這狗出去,還是你和它一起出去!”
哈哈在王鈺懷裏發出嗚嗚咽咽的咕嚕聲,它伸長脖子嗅著空氣中食物的香氣,蹬著後腿蠢蠢欲動。
“這麼凶幹嘛。”王鈺心知顏懷潔癖又犯了,她安撫著哈哈,“走,姐姐帶你去吃其他好吃的。”
現在狗糧是沒有,煮過水的雞胸肉還是有的,有時是整肉撕碎拌上蔬菜,有時是米飯泡湯加上碎肉,哈哈吃的竟比窮苦地方的百姓還好。
不過她都快將哈哈是隻狐狸的事忘了,這模樣怎麼看怎麼像狗狗嘛。
廚房裏頭宇文淵已將整肉剁成了肉餡,斯條慢理地在顏懷指導下加上佐料,看得忘憂懷疑他就算去做屠夫也是極優雅的。
“銀絲冷淘的精髓在於醬料。”顏懷端出十幾盤碟子來,裏頭是不同的調味料,“而醬料的精髓在於此。”
他將一小碟子推出,忘憂揀了塊細瞧:“梅子?”
“正是。”顏懷點頭道,“梅酸收斂固澀、健脾胃,與豆醬搭配是絕佳。”他突然放低聲音道:“這是我同晉國當地老人學的,你可不許漏出去。”
顏懷行醫走天下時竟還學了那麼多東西。
“這是自然。”忘憂應著,宇文淵卻瞧出了她的神情另有打算。這獨特的醬料在京都可是獨一份的商機。
“京都西市商鋪林立,想要盤下還需費點工夫。”他這沒頭沒尾的話聽得他人一頭霧水,隻有忘憂輕笑:“我確實看中了西市一家店鋪隻是還沒談攏,殿下在調查我?”
她原本就想用顏懷的名義在西市盤下店鋪,一家酒樓足以打響梁州顏家名號。他既然想要與繼母抗衡,手中沒錢財可不行。
顏懷隱隱約約聽懂了些,先前他收到家中來信,繼母又占了幾家商號給自家兄弟看管,再這樣下去顏家遲早會被架空。
他找忘憂訴苦原本也沒想讓她幫什麼,可她隨即想到了抗衡的法子。讓屬於他的顏家名號在京都立住腳,待消息傳到繼母那兒去也晚了。她是派人來查賬也好,是派人來斥責也罷,這些資產是真正屬於他顏懷的,而不是那個空殼子梁州顏家。
“天星樓勢力廣布京都,我不想知道也難。”宇文淵麵色平靜,誠懇的語氣讓忘憂沒有絲毫不舒服,“你是否該考慮精簡天星樓人手?”
忘憂便知道宇文淵會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慌不忙沒有為宇文淵戳穿了自己身份而惱怒,而是真正思考起這個問題來。